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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花都是春天早早地开了,偏生这桂花要熬到秋天,可那满枝头一开便是芳香数里,可不比春天那些争奇斗艳的百花强?想想咱们当年的诗会,咏什么不好,咏的偏是迎春花,它开固然是开得早了,可等到别人在枝头怒放的时候,它却是早早就谢了……”
听张珂的声音越说越低,张晴不禁怔住了,而孟敏也顿时停了脚步。诗会上她们三人都做了诗,虽说各有高下雅俗,可如今再那么一想,却好似是谶语一般。别说孟敏张珂尽皆失神,张晴想起孟敏那时候玩笑似的给自己续上的最后一句“此花最相思”,心里那原本只有六分的思念顿时盈满了胸腔,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世人种桃李,皆在金张门。攀折争捷径,及此春风暄。一朝天霜下,荣耀难久存。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青莲居士不亏谪仙人,这一首诗虽算不得他那些诗作中最上乘的,却仍是道出了心中曲折沟壑。”
怔忡中的三女听到这清朗的声音,同时惊醒了过来。她们都已经在后园门外,辨出那是女子的声音,再意识到这是诗仙李太白的《咏桂》,不禁都是有些好奇。刚刚那知客僧没有提及那两位赏花女眷的名姓来历,料想必定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出身,可是听那吟咏的声调,却自有一种居于人上的气势。张晴吩咐丫头们在园外等候,随即当先而入。孟敏则是死活把张珂拉了进去,等踏进园子之后就转头笑了笑。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常常记挂在心上,就算惦记,咱们也不可能回到过去。迎春花有什么不好,就像你当初的诗一样,报得三春晓,万红共芬芳,既然是第一个迎来春天的,即便不多时就要把荣耀让给别人,可终究绽放过了!”
“说得好!但只要绽放过了,便可无怨无悔!”
听到内中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孟敏依稀觉得仿佛在哪里听过,连忙和张珂并肩进了后园那月亮门。抬眼看去,只见灿烂的阳光下,满园的几十盆桂树已经是开满了馨黄的花朵,金灿灿黄澄澄的占满了所有的视野。此时恰好一阵大风吹来,树枝在风中上下摇曳,却有星星点点的花瓣树叶被吹落在地,而在那纷纷扬扬的花雨叶雨中,却站着两个负手而立的女子。
那个高一些的少妇身穿素白杭绢对襟衫子,下头是同色的绫裙,尽管只见侧脸,但却能看清那亮得逼人的眼睛,再走近前看,张珂和孟敏就发现她脸上不施脂粉,不修黛眉,发间耳垂全无配饰,秀丽中流露出一种不可轻亵的凛然风情。而旁边那少妇则是藕色衫子藕荷裙,头上只用一根银发簪挽起,瞧着干净利落。
孟敏和唐赛儿前后见过两次,更蒙她帮着冯远茗救治过母亲,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骇人,因此她至今仍然留着深刻印象,此时一眼就认了出来。见对方不闪不避对自己含笑点头,她强忍心头惊疑也想打个招呼,可思来想去竟是不知道该叫什么好。
当初见时,唐赛儿是姑娘打扮,可张越却说她已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如今她却是一身已嫁妇人打扮,这又该称什么?
“孟姑娘。”
唐赛儿却对孟家的事情知之甚深,当初的京师流血夜,她干净利落杀了岳长天,报仇之外也冷眼旁观了一场本该惊天动地的阴谋彻底败露。虽说孟家是盛是衰与她无干,可她却对眼前这个年轻姑娘没什么想头。见孟敏犹豫了片刻就叫了她一声唐姑娘,她顿时笑了。
“孟姑娘尚且云英未嫁,我却已是个没了丈夫的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