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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瑗忍了很久,才没有一脚踹到他脸上去。
“河北路割地使”,他还真有脸喊得这么大声,喊得这么余韵悠长!
“太上皇口谕。”赵瑗一板一眼地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河北路割地使张邦昌,迁河北路宣抚使,即刻前往康王帐前听命!”
她一眨眼的功夫,就给这位伪楚皇帝改了个官职:河北路宣抚使。
张邦昌口称接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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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赵构。
在真正见到康王之前,赵瑗已经在心中无数次咀嚼了这个名字。偏安南隅,不思进取,十二道金牌令箭急召岳飞,诛岳飞、岳云于风波亭,无论哪一步棋,这位康王都走得奇臭无比。好好的西军残了,好好的河北路丢了,整个南宋苟延残喘百余年之后,数万人在崖山跳海,真是……
罄竹难书。
当然这事不全是赵构的责任,但身为大宋官家,那一根根史笔不戳他的脊梁骨,戳谁的?
赵瑗憋了一口气,在张邦昌的指引下坐了一辆驴车,嚼着麸饼,慢悠悠地赶往康王帐前。汴梁已经空得连老鼠都饿死了,麸饼,那就是帝王餐。
驴车一路晃晃悠悠地驶到了康王帐前,如入无人之境。
即便不懂军事、不懂治军,赵瑗也依旧看得心头火起。
世上有哪一支军队,官兵们三三两两地卸了甲,躺在地上晒太阳的?
世上有哪一支军队,一辆破驴车就可以直闯主将大营,卫兵只是象征性地伸手拦了一下?
她正气闷,忽然听见张邦昌幽幽叹息一声:“竟然都是厢军哪……”
一言以蔽之,惨。
北宋统共只有三支军队,西军,皇帝手里的京营/禁军,还有各路厢军。厢军,其实就是民枎。平时没事干当当强盗可以,要是真打起仗来,绝对是被人一锅端的命。
也就是说,赵构所谓的“纠集兵马反击”,其实只是为了安天下人的心。
这些人,这支军队,根本没有一战的能力。
至于宋军中最最厉害的那支西军,早就已经姓种了。种家军被李邦彦一道签文压在了黄河南岸,早就气得冒火,也心灰意冷得不行。就算赵构想要接手,种家也绝对不会把大宋最后一支军队押在他手中。
“康王接诏——”
张邦昌狐假虎威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若是刮掉胡须,说不定还可以冒充一下皇帝的内侍。
“太上皇诏命,康王需克己勤勉,挥师北上,横渡黄河,早日迎复朕于五国城……”
五国城,对于现在的宋人来说,还是一个特殊的名字。
但是不久以后,赵佶、赵桓两位皇帝就会被齐齐押解到那里,然后悲惨地死去。“五国”二字,也会变成北宋的耻辱柱,牢牢钉在汴梁的上空,千年不散。
赵构恭谨地摆设香案接了旨,起身答礼时,却愣了片刻。
“嬛嬛?”
第5章 议金
嬛嬛?
是呢,眼前这位康王,是柔福的九哥。
赵瑗不动声色地屈膝福礼:“殿下认错人了。”
“嬛嬛!”赵构皱眉,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握着她的双肩,急急说道,“我以为你已经……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父亲呢?大哥呢?这份诏书……这份诏书,是你带回来的?”
虽然是疑问句,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张邦昌被彻底晾在一旁,闹了个好大的不痛快。
“嬛嬛。”赵构的语气和缓了些,“告诉九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了指那份瘦金体血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