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虽说在京城算不得什么数一数二的排场。但是因为贾母好强,刑氏因为之前被二房压了一头,也有心想要凭着这场婚礼好好的扬眉吐气。
所以婚事倒也算是盛大。
加上之前贾琏每年让人送来的,前段时间一并给的,前后差不多十来万两银子,秦可卿之母和秦钟也不是贪婪的,知道贾琏的意思,只留了日常用度的银子,其他的便通通给秦可卿置办了一份体面的嫁妆。
十几万两银子的嫁妆,其中十万两是压箱底的钱。
三四万两银子的物件,在京中也算是体面的了。要知道稍稍没落点的勋贵,差不多也就是这些个银子了。
全福太太是个面向和蔼的妇人,也是贾家请来的。家中父母健在,夫妻和睦,下是儿女双全,福中之福。按民间婚俗礼仪,在婚礼上须有全福人照料诸多事项,以求新婚夫妇未来吉祥如意。
秦可卿坐在椅子上,她的闺房这些日子也是做了布置,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
梳妆台上的西洋镜是贾琏之前让人送过来的,里面的人如今脂粉未施,全福太太正拿着玉梳一下一下的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妯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老到白头。“
吉祥话随着全福太太手中梳子的每一次落下响起,秦可卿听着脸就不自觉红了起来。
贾琏于她其实见过的面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是梦里面,他和她却是已经见过千百回了。
秦家本就清贫,秦邦业死后,这样的日子更是捉襟见肘。但是贾琏却是那么周到的,即便是人不在京中,却是依旧每年要送来好几千两银子。
除了这些常日里的吃穿用度,贾府那边的庄子只要有贾府一份,基本秦家也缺不了。所以尽管见过的面屈指可数,可是秦可卿一颗芳心早就扑在了贾琏的身上。
即便是那头传来贾琏大张旗鼓的收了一个通房,都没有让她有稍许的迟疑。
梳完头,刑氏进门,眼中含泪,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虽说你的嫁妆一应已经安排好,但是这是为娘的一点心意。从前我娘将它给我,如今我给你。”
全福太太接过打开,里头是一套崭新的赤金首饰,样式并不繁复,也是因此,所以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带上,也不会显得落后。
秦可卿红了眼,旁边的全福太太连忙摆手。
“姑娘这时候可不能哭,咱们这就要上妆,若是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秦可卿之母也觉察自己的不妥当,连忙用手掖了掖眼角,然后朝秦可卿开口。
“对对对,怪我怪我,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要笑,要笑。”
说是这样说,眼泪却是抑制不住,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今天开始,女儿就不是秦家的人了。
用手掩着,这怕秦可卿看出端倪。
鼻子酸楚得厉害,秦可卿吸吸鼻子,佯装不知道母亲的动作,笑着朝全福太太开口。
“嗯,有劳太太了。”
让秦可卿坐北朝南,全福太太用粉涂在她的面部,尤其是头发边缘处涂擦。然后取出一根细细的五色丝线,两手各拉一个头,线在两手间绷直,另一个头用嘴咬住、拉开,成“十”字架的形状。
两线贴近姑娘的脸面,扯开、合拢三下、绞掉脸上的汗毛,反复在脸上绞掉四周的汗毛。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