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恰好他也在大都督府商量公事;我这就让人去请他来”口中如此说;范承明心中却越发不安。须臾;杜士仪就带着几个属官一起来了;他细细打量众人表情;发现属官们显然不明就里;而杜士仪似乎也在微微皱眉;一时却看不出什么来。然而;等到开制书宣读之后;他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成都令杜士仪判成都两税使;试行厘定田亩;重判户等;另造籍册;暂停租庸调;只行户税地税;全权主理赋税一事;益州大都督府不得于涉
这完全就是赋予了杜士仪在成都县内呼风唤雨的权力更要命的是;益州大都督府也在成都城内;这要上官如何自处;更不要说这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局面
范承明又惊又怒;几个属官却由最初的惊疑不定;变成此时此刻恨不得额手称庆。尤其桂无咎长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要在背景深厚的范承明和杜士仪之间做夹心饼于;谁知道这会儿竟然局面大变。而武志明则用几分好奇的口气问道:“这两税使是什么意思?租庸调乃是国朝以来的正税正役;陛下怎会突然想起以两税代替租调;另判户等定役?”
那天使乃是尚书省工部屯田司的一个主事;虽是京官;但工部屯田司从来都不是什么最要紧的地方;在范承明杜士仪面前;他自然不敢摆京官的架子。武志明既是相问;他就笑着说道:“是宋开府上书提请;源相国言说不妨选择一富庶安定;却又远离两京之地;挑选一jing于长官先行试行;便选定了杜明府
是宋憬和源乾曜?不是宇文融?
范承明这才陡然意识到;宇文融虽则和杜士仪看似有些交情;但并非杜士仪真正的靠山;这位年纪轻轻的杜三头;真正的靠山是对其赏识备至;被人称为梅花宰相的开府仪同三司宋憬;是在京兆尹任上点了其为解头;入朝后又三番两次对其举荐提携的老好人宰相源乾曜
于是;在杜士仪谦逊两句后;作为真正领受制书的人接过了那一卷看似轻飘飘的东西时;范承明便知道;自己在最能名正言顺成功的赋役之事上;再也动不了此人分毫
果然;等送走了那位天使之后;杜士仪便笑吟吟地转身看着他:“所幸有范使君此次清括;误括为逃户;以及冒为逃户的人;如今都重新甄别了出来。四境厘定田亩;以及定户之事;到时候恐怕还需范使君相助。”
“那是自然。”
范志明惯会做面上功夫;打了个哈哈就答应了下来。紧跟着;他却懒得在这里再看杜士仪那张笑脸了;找个借口说大都督府还有要事亟待处理;yin着脸拂袖而去。而杜士仪也不打算留下来耀武扬威;他更明白这一次宋憬的支持;源乾曜的推手;远比宇文融的默许更加难得;所以也即刻辞了出去。
苦心孤诣的一场战役;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出了这迎接天使的大堂;范承明长叹一声后;竟好似老了十年。步履蹒跚的他一路回到了书斋;看到案上那堆积如山的纸牍;想到上任以来殚jing竭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最终却功亏一篑;他禁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
宋憬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这才让天子竟然为之动了心?
“翔实真切的数字;触目惊心的事实;再加上圣人原本就是从临淄郡王潞州别驾起家;对民计民生并不像长在深宫的那样陌生;所以才会肯试一试。”
阶段xing打赢了一场战役的杜士仪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此刻坐在王容面前;他毫无风度地一口气牛饮了好几杯清茶;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从前听他说过此事的王容放下了手中茶壶;忍不住开口问道:“杜郎的意思是;只怕一县一州已经是极限?”
“成都一地;我们可以用分化拉拢;动之以情;许之以利;让那些大户能够舍出地税这一笔利益;再加上事先已经着手厘定田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