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卉啐了一口,問:&ldo;喝個感冒沖劑也要藥引子?你也譜太大了吧?&rdo;
我嘿嘿地笑。方小卉站起來,整理著頭髮,問:&ldo;你是病了嗎?&rdo;
&ldo;我是病了。&rdo;我趕緊老實躺好。可說來也奇怪,這麼一鬧騰,出了點兒汗,感覺身上可是輕鬆多了。
夜裡沒睡好,所以白天一直在昏睡,中午飯沒吃,晚飯是我徒弟給送來的。我的精神好起來,吃了好幾大碗乾飯。力氣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當時我就想,一會兒一定要大幹一場。
掐算著十點多鐘,老鼠可能該出來了。我依舊穿了涼鞋短褲,躡手躡腳地走進消毒間,把門都關好,然後站在泔水桶旁。這樣,老鼠一旦出洞,發現危險後唯一的退路就是回到自己的洞口去。而我,正好可以迅速地封住它們的後路,見一個踩一個。
老鼠還沒有出現,但我相信,昨夜的狂歡已經讓它們徹底喪失了警惕。它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有多厲害。
我站在黑暗裡,一動不動。支持我的,是即將到來的殺戮。中學時的課本是怎麼說的?讓暴風雨快些到來吧!
不出我的意料,目標出現了。這依舊是一隻小個兒的老鼠,大搖大擺,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強忍住不動,看著它從我的腳面爬過去,跳到泔水桶旁邊,找到從泔水桶里掉出的小半個饅頭,麻利地吃起來。大約三分鐘以後,可能是因為聽到外面沒什麼動靜,便有四五個傢伙魚貫而出。我不敢讓它們出來得太多,怕對付不了,便迅猛地抬起腳,照著走在後面的一個胖子狠狠踏過去。
這一下實在是太狠了,我清楚地聽到撲哧一聲,接下來是吱吱的哀號。我想,這隻老鼠已經讓我連頭帶身子踩癟了,可是,它還是本能地向前竄了一下。我的腳一直沒離開它的身體,也跟著向前滑了半步。掌握好平衡後,我腳尖加力,重重地一碾。
哀號聲停止了,所有老鼠都驚恐萬狀,四散奔逃,我抬腳用力向它們跺去,可惜,沒再踩住第二個。
我一點兒都不遺憾。萬事開頭難,我今天就算是開張了。我高興地拉燈繩,燈光下,我看到一隻一掌多長的老鼠倒斃在地上,七竅流血,內臟則從屁股眼裡擠出來,在地上稀稀拉拉地拖了一大攤。
我用簸箕把老鼠的屍體鏟起來,從庫房裡找了個空口袋,把老鼠裝了,丟到胡同外的垃圾站去。然後回來,把水管子接到龍頭上,沖洗地面。我做得冷靜而又有條不紊,就像一個兇手在打掃犯罪現場。我甚至還戲謔地往老鼠洞裡噴了點兒水。可惜管子不夠長,不然我會水淹七軍的。
幹完這一切,我滿意地洗了手、洗了腳、洗了涼鞋,然後悠悠然地回到我的小屋。我找了支鉛筆,在白牆上鄭重地劃下個&ldo;一&rdo;字。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能殺死多少老鼠。
那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當然,老鼠也沒有再鬧,它們肯定是被嚇暈了。
我們接到通知,第二天老闆會來驗收裝修工程,順便看一看我和方小卉把員工訓練得怎麼樣了。所以這一天我們都特別緊張,幾乎沒什麼時間說話。我們不停地在訓斥手下的人,指出他們做得不對的地方。一直到吃完晚飯以後,才算能稍微喘息一下。
我對方小卉說:&ldo;你要是有空兒,到我房子裡來一下。&rdo;然後我就兀自回去了。
等了半天,方小卉也沒來。我不由得有點兒失望。看看自己,覺得這幾天實在是太髒了,我就想,一會兒去殺老鼠的時候,順便做上幾壺開水,無論如何得洗一洗,否則身上全是味兒。我正在這兒動著心思,突然門開了,方小卉一閃身進來。
她解釋說:&ldo;我看他們都睡了才出來的。&rdo;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紅紅的,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