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极其漫长的拥抱,随纪梵音而来的侍从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拳头攥在一起,用尽全力才忍住了想要汹涌而出的眼泪。
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流泪,可他忍不住,想这一路马不下鞍的辛苦,想他们世子殿下这般光风霁月的人,如今却被蹉跎成这般模样。
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未曾显露过的情谊,总归是要告诉她的。纪梵音看着眼前人,手掌轻抚上俏丽的脸颊,虽未言一句爱意,眼中却尽是汹涌深情,云安菀能真切感觉到,这一刻,在先生的眼中、心中,是真的有爱的。
“安菀,不要回京城,永远都不要回去,好吗?”放开对方,纪梵音看着云安菀的眼睛,温声嘱咐道。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有深情,有担忧,有不舍,有悲哀,还有很多很多云安菀叫不上来的情绪,“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菀,听话,不要回去,好不好?”没有理会云安菀的询问,纪梵音继续道,只是这次言语中却多了一些坚决,还有……不易察觉的哀求和小心。
“好。”纵容心中有众多疑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可看着先生的眼睛,云安菀还是答应了,先生不会害自己。可是,我不回京城,那你呢?能留在南地吗?
你身后还有整个卫国公府,有亲人,你不会留在南地,我知道的。云安菀握惯了刀剑的手,第一次扣在纪梵音的手腕上,哽咽道:“先生会有危险吗?”
“会,但我可以解决。”
雨好像下的大了一些,有雨滴落在脸上,再顺着脸颊滑下来,像极了爱人的眼泪,纪梵音伸手仔细察去云安菀脸上的雨滴,而后与她额头相抵,轻轻说了句什么,声音实在过于低沉,便是连距离二人最近的侍从,也没有听到。
真的是来去匆匆,连坐下进些热食的时间都没有,纪梵音便已上马,云安菀只来得及吩咐城门口的士兵拿一些干粮和水来,给二人带着。
看着在雨中逐渐远去的身影,已收起性子、多年不曾叛逆过的云安菀,突然纵身上马,朝远去的人追去。
纪梵音听闻身后传来的马蹄声,立马回身,看着那个不知不觉间被自己装进心里的女孩子朝自己奔来,远处的青山、近处的城楼,还有马背上英姿飒爽的人,好似那年她离京时,那一幅唯美的水墨画。
恍惚间,纪梵音眼前闪过一幅画卷,会有那么一天,青草河畔,茅屋布衣,粗茶淡饭,两个人对视过、牵过手、拥抱过,便可相守一辈子。
“先生,我想送你!”纵有一别,但也可缓上那么片刻,再多看上两眼,不是吗?
“好。”
这一天,蒙蒙细雨中,不受女帝宠爱的皇四女、镇守南地的女统帅云安菀,站在南地的边界线上,挥手送别。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若我多看你一会儿,是不是就可以期待着下次见面的时间长一些?
不远万里前来相见,见面却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尚且来不及互诉衷肠,便已是分离。云安菀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知先生此去危险重重,只是,他不说,她就不问;他要走,他不阻拦;他说他能解决,她便相信他;他说让自己不要回京城,那便不回去……
“我不会和她成亲!”
她?应该是云安君吧,自己那个最受女帝宠爱的大皇姐。
云安菀看着远处的重重山雾,一直到暮夜降临、大雨倾盆,而后迎着风雨,一人一骑,孤身往回走。她想说,若真到了无计可施之时,娶了便娶了吧。
若不能得偿所愿,那我只愿你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
半年后,又是一个阴雨天,有人纵马自京城方向而来,手执一根素簪、一个锦囊,衣衫褴褛地跪倒在云安菀面前,未及出声便已哽咽难言。云安菀是认识他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