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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 / 3)

仿佛又是一种无意而给予她的宽容,徒手而来,失血太过,没有输血,自然不可以用麻药来止痛,若此时再用麻沸散以麻木那脆弱的神经,他是否就会永永远远这样安静地睡下去了,她不敢细想。疼痛有时未尝不是坏事,存在于某种情况下由疼痛的显现来昭彰自己的存在,这最切实的,也是令人身体反应最为激烈的感受,也同样让黎融感受到欧阳克的存在。嘴唇被自己咬住,白了之后变红,咬出了血,黎融手里捏着那细细的针,如果眼前是人偶,是兔子,她会毫不犹豫,这不是挑战,是她练习过无数次的作业。惟一的桎梏,就是作业对象的身份,不只是活人,且是她所爱着的人。放开了嘴唇,又用力地抿起来,第一针已刺透了皮肤。

眼前尽是红色的,血液是一种类似于粘合剂的东西,手里是湿黏而温热的,但正是这份来源于身体之内的温热令她感到了在疼惜和惶恐之中的另一种安稳,藉由这奇特的安心,连手也不会发抖,直勾勾的眼睛,即使盯着一个地方许久,视线也不会变得模糊。但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紧张感倒并未随之消歇,她脑袋上有汗,顾不得自己去擦,幸得穆念慈是善解人意的,帮她擦汗的架势有几分在手术时护士为主刀大夫擦汗的意思。

相较于利刃穿胸,缝合伤口的疼痛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欧阳克没有再因疼痛而清醒,只是浑身轻微发颤,倒没了过分的挣扎,令黎融这缝合做的省心不已,贯穿缝合,收线干净利索,十分漂亮。在拿过剪刀将丝线剪断之后,她又拿了蛙粉,再将出血之处仔细匀好药粉,又让穆念慈扶住他,用棉纱将伤处仔细裹好了。至此,较她来到王府,已有大半个时辰,她一直浑身紧绷着,连穆念慈也看得出来,到这时候,她终于松下了周身的肌肉,放任自己瘫坐在地上了。

比起大功告成这有几分炫耀性的词语,黎融此时这副模样,与“大难不死”一词更契合些。从小便被医理熏染,她的心里自然有一块掐算恰当时间的秒表,休息是可以有的,但病人的状况不允许医生太过纵容自己。知识的盲点被触发后和心中的焦虑融成一片,失血太多已经导致了昏厥,但又没办法输血,这时候要怎么处理?要怎么处理来着?想不起来还是现代医学基本都忘记告诉她在这闭塞而原始的状况下自己要如何处理这没有可用工具和补充血液的情况。于是更加无法让自己放松一些了,身体的力量在不确定下恢复的十分迅速,连凳子也没搬,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胳膊趴在床沿,基本上在欧阳克醒来之前,她除了实在不能不离开的便溺之时,便没怎么改换过姿势了。

没有机械的时代,医者就是活的心率检测仪。确保生命体征是最基本的,还要时时留意体温和伤口是否有重复出血的状况,但人体和机械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如黎融这样的小姑娘,不时还要兼任驱赶蚊虫的人形蚊香——不能忘记这切实存在的时间。与电视剧里差距太大了,剧中他们成日里穿着一样的衣裳,怎么看得出春夏秋冬!没有人会被蚊蜢困扰么!

穆念慈已被她带着歉意地劝去休息了,因为是她自己的担忧,不愿意让旁人与她一同受苦。黎融只在实在太过疲惫的间隙忍不住地眯了一会儿,便给身边欧阳克的语声惊醒了。

梦,光怪陆离,这并非是形容奇幻和渴望探索的美好,而是形容着比现实更加冰冷现实,更加痛彻心扉的情形。那些怪梦是伴随欧阳克每一夜的,似乎本应该习惯了,但在梦之狠兽又一次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梦是一只形容奇怪的野兽,怎么说呢?对于欧阳克而言,他的梦是人形的。打眼看去,那是一个小男孩儿,在寻常人看来,得体而又可爱,西域装束,面如明珠,眼如点漆,有着软糯的嘴唇和高度适中的鼻梁,啊,是讨喜的,让人会放下戒心的小男孩。他看了你一眼,随后背过身去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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