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家公司有唱片这块儿业务,但宋父总觉得流行音乐是不入流的东西,无法登大雅之堂。宋清流的爷爷更是这样认为,毕竟是二三十年代走过来的人,当年流行歌曲由于其对于国家大环境而言“生不逢时”而遭到民众的唾弃,被打上□□的标记,因此延续黎派音乐传统的靡靡之音在新中国建国后几乎销声匿迹,出现了流行歌曲的断带。
“全部。”宋清流说得十分笃定。
“那是很多座山,你跨不过来的。术业有专攻,不要太贪心,否则,泛而不精。”宋父当时这样教育他。
宋清流偏不信这个邪,加倍地投入时间,就像在于父亲赌气,最后却自己欲罢不能地陷了进去,一陷就是七年。
“子峰,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江郎才尽了。”宋清流躺在后座忧郁地吐出一句话,天赋这种东西,老天赏饭,可有没有透支这一说?
“还是跟邓佳甯和好吧。”季子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劝道。
“关她什么事。”宋清流闭目养神,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时半会儿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跟邓佳甯一较高下的女歌手,一阵忧愁袭来,路又不怎么平坦,他躺在车座上摇来摇去又是一阵呕吐欲,不一会儿,他在后座上疲惫地睡了过去。
“少爷,已经到了。”季子峰拉开车后座的门,发现宋清流睡得像婴孩一般。
“嗯……”宋清流又眯着眼躺了一会儿才撑起身来,迈出车门,一身潮流印花衬衫皱皱巴巴像咸菜那般——这是有轻微洁癖的宋清流少见的邋遢。
季子峰看他走路都不稳,便跟着他上了楼。
虽然困倦至极,宋清流回到家第一件事却是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季子峰叹了口气,也省去了那些无用的劝阻之言,只皱了皱眉道:“这屋子实在太简陋了,还是抽时间再装修一下吧,而且这也太窄小,不如换个高层别墅。”
“柯布西耶说过,住宅是工具,从劳动工具的美学上来看,面积狭小却充分利用的住宅是最美丽的也最道德的,多一平米都是犯罪。”宋清流端着咖啡杯,倚在厨房门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季子峰也习惯了不能理解宋清流的大部分想法,犹疑了几秒又勉强道:“少爷,那些歌手寄过来的录音我根本分辨不出好坏,你知道,我又不懂这些,听不出什么门道啊……要不,我都给你拿来……”
“我没时间。”宋清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更何况,你就代表大众,如果你都不觉得耳目一新,那就没必要给我听。”
“可是,万一是我不识货呢?”季子峰生怕埋没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用万一,你肯定不识货。”宋清流打开冰箱,取出一包全麦吐司,用刀子手法利落地抹了番茄酱,优雅地咬了一小口,“但你要知道,大部分人都不识货,他们需要的,不过是‘悦耳’而已,很多另类的、特别的优质嗓音,反而不被他们所接受。”
“可是……”季子峰依旧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你不用担心这么多,让你听这些只是初步筛选,防止一些人在这个流程作弊动手脚。接下来我肯定会再让专业人士进行二度筛选。”宋清流垫饱了肚子,轻啜了一口咖啡,又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可是少爷,你不是一直说要做真正有水准有内涵的流行音乐吗?怎么理念这么……商业化。”季子峰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因为我跟父亲闹翻了。”宋清流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正在说的内容是“我今天没吃早饭”,“我现在的首要目标,当然是打赢海纳国际。”
“什么?!”季子峰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