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早些年,这婆子也是颇有些姿色的,自从夫人故去,谢使君抬了现任王氏为正妻后,形容就越见枯槁,这些年,都没个人样了。
随这翟妪进了屋,看到榻上奄奄一息的小娘子,他心里就是一沉。这一把脉,坐那沉吟了好一会儿。
翟妪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也是揪着:“疾医,你看……”
“如果早些就诊,兴许还不会这样。这下是伤了心肺了……”疾医收回了手,整理了药箱就要起身离去。
翟妪宛若被晴天一个惊雷劈地惊在原地,情急中,扯住了他的衣袖:“三娘子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呢?疾医,你再给看看,再看看。”
疾医也觉得悲戚,但也知晓自己无能为力,轻轻拨去了她的手,叹道:“准备身后事吧。”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回头一看,先前无声无气的女郎竟然睁开了眼睛,他怔了怔,上前又探了探她的脉搏,虽然有些紊乱,但是跳动与常人无异,不由愣在了那里。
翟妪紧张地问他:“怎么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清咳了声,摸着胡须似模似样道:“只需调养几日。”绝口不提方才的“诊断”了。
翟妪也是个识趣的人,塞过二百铢钱,又是千恩万谢,待得这二人出了房门,才暗暗啐了一口——庸医,回身将榻上的女郎扶起来,又往她身后垫了个锦绣团花缎垫,嘴里道:“三娘子可算醒了,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太夫人喜文厌武,日后,少鼓捣那些刀枪剑棍,多读些诗书。毕竟是嫡亲的孙女,太夫人不会那么狠心的。”
秋姜听她说了好大一通,脑子还有些混沌,她明明还在博物馆游览,途中遇到了塌陷,这醒来也该是医院才是。室内垂着重重纱幔和五色垂帘,摆设多漆器,描金填漆,每一样都巧夺天工,以莲花纹居多,但是案几大多偏矮,像是隋唐以前的摆设。倒是身下躺着的床榻,离地约莫一尺有余,四周搭着用以遮挡的彩绣折叠围屏,屏上满满绘着《诗经》、《国策》、《公羊传》等论述,像是六朝时北方士族高门间流行的胡床榻。低头垂视,袖口是金色莲花暗纹绣的窄袖,和她第一世的左衽胡服一般无二。
“三娘子,可是渴了?”翟妪见她呆呆的半晌不说话,问道。
秋姜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妪,现下是什么年号?”
翟妪一怔,笑道:“三娘子糊涂了,陛下登基三载,正是元和三年呢。”
秋姜脸上没有显露什么,放在被里的手却渐渐握成了拳,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会疼,才相信这不是梦。元和三年……元和三年……她怎么会忘记呢?这一年,魏帝征召大量民众兴建清凉台,出兵讨伐柔然高车,穷兵黩武,又逢战乱饥荒,庶族无以为继,民众怨声载道,各地州郡府君纷纷揭竿而起,举义中,排的上号的豪强就有渤海的高信、阳州的孔尚仁、关中的袁虎和并州的崔景和。后来北方的契胡人叛变,契胡豪强尔朱劲自立为王,在洛阳诛杀了她的皇兄,立了她年仅十岁的侄子为帝,遥尊她为摄政公主,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后来,天下越来越乱,她和幼帝在四面楚歌中逐渐走向了末路,最后,落得个以身殉国的下场。
那一世,她未尝不知胡汉交融、矛盾激烈,改革实在是逆水行舟,艰难险阻,但是身在其位,别无选择,她只能支持皇兄。灾荒连年,战乱频繁,各地藩属诸豪乃至郡县府君都蠢蠢欲动。自文成太后故去,帝国仿佛骤然失去了巨大的庇伞,皇兄年幼,难以服众,却依然坚持改革,然而士族反对,庶族不满,加之外戚高兆专权,朝廷*不堪,到了后来,各地举义谋反的多如过江之卿。
第二世,她去了现代,虽没有公主的身份,倒也衣食无忧,过得逍遥自在。没有想到第三世又回到这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