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碗油面炒制的油茶时;他一下子就苦了个脸。
“阿爷;你每天熬夜就是吃这个?”
“你以为我背着你吃什么山珍海味?”杜士仪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瓜子;等人又把一盅参鸡汤又送了上来;他故意揭开盖子给杜广元瞧了瞧;这才笑眯眯地说道;“看见没有;这是参鸡汤;如果你想吃;我让人也给你盛上一碗
“不用了不用了”杜广元赶紧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似的;继而就涎着脸道;“阿爷;你忙;我先去睡了”
看到小家伙立时溜之大吉;杜士仪不禁莞尔。要说杜广元最不喜欢的东西;那一定是人参;没有之一三岁的时候因为好奇王容服用的参片;杜广元竟是偷了一片来吃;结果那刻骨铭心的记忆让小家伙直到现在也绝不碰人参;至于加了人参做的菜;哪怕再多的酱汁他也一定能够尝出来。然而;用这种办法打发走了儿子;坐在偌大的书斋中;喝着滚烫的鸡汤;他却有些神思不属。
张兴又去崔家藏中徜徉了;鲜于仲通则是代他去见韦拯;至于他自己……接下来的铨选一关至关紧要;能不能达成云州都督府降格;而王翰升任云州刺史;乃至于韦礼以及他的班底能否放到各种位子上;就看这真正一搏了只可惜他今天没能见到裴宁;否则很多事情就能立时三刻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腊月乃是吏部冬选的关键时刻;因为裴光庭依旧尚未病愈;李林甫身为吏部侍郎;自是奔忙不停。然而;如今吏部郎中换了一个韦陟;杜士仪塞进来一个裴宁;尽管两者更多的是主管流外铨;可他依旧觉得犹如芒刺在背。而让他更加又惊又怒的是;宫中捎信出来;竟是言辞隐晦地告诉他;因为之前考簿舞弊的事;天子颇疑选试不公。李隆基的这种疑心病并不是第一天;他本待坦然而对;可这一日傍晚;裴光庭却把他请到了家里。
“陛下既是疑心今岁铨选也会有所不公;那就按照当年开元十三年有过的旧法;用十铨法;让陛下挑选各部尚书侍郎之类的高官分司今年铨选。”
裴光庭见李林甫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个都质疑我当初提出的循资格不能用人才;却也不想一想;哪有一个好办法能够让人人都满意既然有十个人;那就人人都会有各自的私心;到时候一下子都揭出来;把他们的真面目公诸于众让大家看看;什么公正;什么命运;什么廉洁;什么忠心;全都是幌子;他们真正想到的;还不是任人唯亲”
李林甫没想到裴光庭竟然会用最瞧不起的宇文融这条法子;更没想到裴光庭在用十铨的情况下;竟然是有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尽管他也对最近的被动挨打很恼火;也想来上一次凌厉的反击;可他如今尚未攀至权力的巅峰;倘若真的依从裴光庭这主意;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那么回头他也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于是;他看着满面潮红的裴光庭;假作唯唯诺诺先答应了下来;待到这位病得不轻的宰相躺下渐渐睡去;他蹑手蹑脚从里屋出来;正好见其妻武氏向自己打眼色;他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东拐西绕;始终没有遇到一个闲杂人等;等最终踏入了一座幽静的小楼时;李林甫见武氏回转身来媚眼如丝;他不等其投怀送抱;就立刻笑吟吟上前搂住了她的腰肢。一对老情人温存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衣衫褪尽到了榻上一床大被同枕共眠;李林甫方才低声问道:“裴兄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想出了这样狠辣的招数?要知道;这一手成了;他未必就能够在政事堂一人独掌权柄;而要是不成;他别说宰相当不成;人望也会尽失”
缠绵之际说这些大事;武氏自然有些不高兴;可是;李林甫毕竟比丈夫要年轻十几岁;那种驰骋之间的雄风是裴光庭怎么都没有的。她一面享受着那种一波一波袭来的快感;一面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