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师父吩咐的我怎么敢不做,你现在赶紧好好歇会儿养养神,求你别再说话了。”蒋先生这么一折腾,姚海棠反倒不觉得自己会失去这么个师父。
但是当蒋先生叫着她的名字,说出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你傻,素素我不担心,只担心你。没有为师关照,以后就靠你自己了”的时候,姚海棠咽了口唾沫:“师父,我不懂照顾自己,你不要……”
“唱个歌儿来听,唱你经常唱的那个……”蒋先生感应到了一些东西,所以让姚海棠唱歌。
抹着泪,姚海棠哽咽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压根唱不出一个字来。面对着蒋先生可能一命归西,她怎么唱得出歌来,但是蒋先生要听她就要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蒋先生经常听到的就是这首,现代能在古代唱的歌实在不多,所以她经常一高兴了哼的就是这首。她从来没把这首夕阳红的歌唱得这么悲情过,悲情到她一边唱一边流泪,到最后只唱了一半就哽咽得几乎唱不下了。
在她准备继续唱的时候,有一块儿帕子递到了眼前来,是乔致安伸的手,他不但伸了手还张了嘴:“海棠姑娘,令师已经去了,节哀。”
“胡说什么,我歌都没唱完,我还没唱夕阳山外山呢,师父最爱听后边的小半段。”说着姚海棠也不管,继续唱着这首歌的下半段儿,她静静地唱着,旁边的黑衣人各自静静地看着,大家都不说话,整个夜空里似乎都像是只飘着姚海棠的歌声一般。
静夜里的歌声,带着不尽悲恸的歌声一直重复着没有停下,直到整个天空开始渐渐见了彩色,整个山里出有了绿意时,姚海棠依旧还在唱着后半段。
她以为,只要一直唱下去,蒋先生就不会走的,这是他最喜欢听的歌,不止一次向姚海棠表达过“好听”这两个字。从前蹦字的蒋先生嘴里,她能得到的唯一夸奖就是这个,所以她记得分外清楚。
唱完的时候,蒋先生总要轻轻地拍两下手掌,然后说一句“好听”就转身进屋。对于她做的菜,不管是咸了淡了,还是心情不好时做得随意一些,蒋先生从来不多说什么,总是吃得干干净净的。
“海棠姑娘……”乔致安听着她唱歌,从最开始的悲恸到愤怒再到平静,到现在似乎只剩下了不言不语地跪坐在蒋先生身边,声音嘶哑地唱着那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他叫了姚海棠,姚海棠也没反应,她就这么继续唱着,如果不是声音越来越嘶哑,简直就像是播放顺里的单曲循环一样。
见她这样,乔致安先安排了一下属下去办事,然后自己和陈荣等留在这里,他们必需把姚海棠送回宫,至于蒋先生的后事,那是必需交给四方堂来办的。四方堂在京城有办事应事的地方,太平院只要去知会一声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事,乔致安一一安排好了,然后又喊了声:“海棠姑娘。”
“师父走了是不是?”姚海棠侧脸看着乔致安问道。
她的眼神惹得乔致安一阵心里泛酸疼,平时灵活得溜溜转的眼睛,现在却是木然而漠然的,一个都像是看一块路边的顽石,一个路边的杂草一样。他也很愿意说不是,但事实确是:“是。”
“你们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安排的,不告诉我不要紧,可是贺清华做的事你们真的不知道吗?皇上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乔致安,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不信”姚海棠吼完后抹干了泪,自己背起了蒋先生往四仪八方台下走,有太平院的黑衣人想来帮忙她却是让都不让他们碰一下儿。
她可以由着被安排,但是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因为这安排而……她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从此始知,被安排是要出问题的,人活着必需自己彪悍,对于所有的安排应该态度明确地告诉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