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一声,靠在他肩上,五脏六腑还是揪得紧紧的,悲伤难抑。
他好似自言自语,“赵瑷虽是宋人,却铁骨铮铮,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像你舅舅,越老骨头越软。”
我没有搭腔,他抬起我的脸,“早知如此,就不让你见他了。”
我连忙道:“二哥被阿眸连累,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阿眸愧对二哥……”
他苦楚地皱眉,“先前你也把朕伤得遍体鳞伤,尤其是这里,千疮百孔,这笔账又怎么算?”
他拍拍胸口,我心道:你撕裂我的身心,伤得我体无完肤、千疮百孔,我又如何讨回公道?
可是,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公道可言。
我道:“阿眸愧对二哥,是因为无法补偿他;陛下的伤,阿眸慢慢治,可好?”
他笑着搂过我,热气洒在我耳畔,“稍后回去就给朕治治。”
——
金猊香冷,被翻红浪,如此一夜痴 缠,千缕柔情,万般蜜意,皆在床笫之间。
次日早间,完颜亮去早朝,我服侍他穿衣。
临去前,他不经意地提起,“赵瑷离宫前,你去送送,朕让八虎带你去。”
我心头一跳,抑制不住喜悦,“真的?”
他笑道:“到时,别哭得像大花猫。”
我开心地点头,“谢陛下。”
他吻我的娥眉,短促而轻盈的一吻,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为了让我开心,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他放了二哥,还让我去送二哥——既然他真心诚意地待我,我也应该在送走二哥之后收拾心情,一心一意待他。
等了一个多时辰,八虎终于来了。我坐上肩舆,心中纷乱,激动,忐忑,伤感,担忧……
来到一座陌生的殿宇,想来昨夜二哥就是歇在这里。我下了肩舆,却找不到二哥。
八虎笑道:“元妃稍安勿躁,郡王很快就出来。”
果不其然,赵瑷出来了,稳步走向我……昨晚的脏污、酸臭消失得无影无踪,今日的二哥,身着一袭月白长袍,面容干净,神清气爽,倒是恢复了几分往昔的翩然风度。虽然宽大的长袍衬得他越发瘦削,虽然他的脸膛瘦得可怕,虽然他的面色仍旧暗黄无血,但是,他的风采已经回来了。只要离开金宫,离开中都,他就能变回以往的普安郡王。
他站在我面前,淡定从容,全无半分笑意。
“二哥。”我难以克制心头的兴奋,用中原汉话叫道。
“金主让你来见我的?”赵瑷看一眼八虎,面上并无多少欢喜。
“二哥,昨晚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八虎听不懂我们的话,不必担心被他听了去。
“方才有人对我说,稍后就送我出宫、出城,金主当真放了我?”他问,不太相信,“你是不是答应金主什么?”
“你听我说,二哥,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我急道,最怕他不肯走。
“你究竟答应他什么?”他怒声质问,提高了声音,加重了语气。
“我已是他的妃嫔,还能答应他什么?”我嚷道,却马上后悔了,心软下来,“二哥,我是来送你的,我们不要吵,好不好?”
赵瑷面庞冷硬,又问:“你求他放我走,他答应了,却要你留在金国,是不是?”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要靠一个女子保护、营救,恨自己苟且偷生……可是,二哥,这一切都是我连累你的。
我失望道:“二哥,只有你回临安,我才有希望离开金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他一眨不眨地看我,看着看着,双眸被泪水打湿。
秋日阳光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