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平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却像是遨游在太空里。或许自己真的能行,在艰苦恶劣的创作世界里纵横数十年的老作家们都对自己如此褒奖。即使存在文章公开发表时的夸大成分,也一定是因为自己有相当的实力,有突破瓶颈的机会吧。耕平这样想着,越想越难以平静,像一只得了欣快症的黑熊一般在狭小的书房里走来走去。剩下的三个评委中,又有两个对耕平的作品视而不见。
原来是因为这两个评委和第一个时代女作家的反对才与大奖失之交臂的么。耕平反复读了多遍评词,终于可以想象出评选会的大致流程。最后是一个年轻时即出道,在第一线创作了近五十年的明星作家。
“让我忘却评委身份痴迷阅读的,有青田耕平的《空椅子》和矶贝久的《蓝天深处》这两部作品。两位作家文采洋溢,而且清楚地知道如何做到有扬有抑,让我切身感到,应该受到关注的作家登场了。青田较为文艺,矶贝则能敏锐捕捉时代,虽然我把票投给了矶贝,但青田的实力并不比获奖作品逊色。”
耕平高举起双手,不禁兴奋得叫出声来:“太棒啦!”
此时,门忽地开了,小驰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怎么啦,老爸?你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耕平拉起面露嫌色的儿子的手,在书房里跳起舞来。初次入围直本奖的作品竟能受到如此高度的评价,他做梦都不敢想象。这段评词,让他这十年来不见天日的作家生活突然闪耀了起来。
03
“啊,我真的被震惊到了。”
桌子对面,坐着文化秋冬第二文艺部的编辑大久保高志。这时,他正啪啦啪啦地浏览着耕平刚修改好的《父与子》的校稿。
“这次几乎没作什么改动呢。您辛苦了,青田老师。什么事那么震惊啊?”
不愧是编辑,比起与作家闲谈,新书的校稿显然更为重要。耕平喝了口冰咖啡:“当然是《all秋冬》的评词啊。被夸成那样,搞得我都诚惶诚恐了,似乎得奖的不是矶贝,而是我一样。”
“啊,这件事情啊。的确对首次入围者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好评呢,我听主编说……”
大久保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正是大白天闲散之时,这家神乐坂咖啡店里却异样地在唱着戏。
“在决选投票的三部作品中,大家对矶贝先生和您的评价不一,有的还说要让两部作品同时获奖呢。最终矶贝先生的前几次入围经历起了作用,他获得了大奖。而对于首次入围的您,则决定看下一部作品如何。所以,我想那些评词都是评委们真实的感受和想法。”
耕平虽然在收到直本奖公布号小说杂志的那天把评词反复读了多遍,但随后便把它放进书架,加上了封条。若一直沉浸在那些评词中,便会终日得意忘形而无法着笔,这就是常言道的“捧杀,捧杀”。虽然只是首次入围直本奖,但耕平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一种叫“必须写出优秀作品”的无形压力忽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呼……原来如此。但是很多人即使首次入围作品评价很高,但之后还是屡次落选呢,说什么写得还不如上次鲜明。那才是真的郁闷呢。”
耕平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好几个作家的名字,他们凭借着光鲜华丽的处女作闯入了直本奖提名。如果要求他们写得更有新意,当然无法与处女作匹敌。这着实是个残酷的打击,但自己并非没有陷入这个怪圈的可能。十年来初版后再无加印的作家生活,已经无形之中消磨了耕平意志。
“不,我觉得这次绝对没问题!”
大久保可真是自信。
“什么没问题啊?”
“马上就九月了。通常把校稿交过去,出书也是三个月后了。但《父与子》的预定出版发行时间却是十月二十五号,我们快马加鞭,足足提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