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没说。他径直走过纪婷母子,路过走廊里四面的镜子时。不由抽了抽嘴角,镜子里的男人也抽了抽嘴角。难道自己真是洪水猛兽么?她就恨自己恨到这个地步,连碰一碰小易胜都以为有恶意?沈俞晔走近纪起霖房间时,隐隐听到易晋东的怒骂声中夹杂着易胜惊恐的哭喊声,以及纪婷高分贝的暴怒声。
这就是他一心想要维护的家。家里的每个人,都以一种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踏进半步。
沈俞晔望着外公半开着的门,深深呼了口气。才抬腿进去。
纪起霖拄着拐杖站在窗边,地上散落一地的瓷器片,白的瓷,印在灰色的地板上,闪耀出点点柔光。站在门边的赵书泉走了过来,默默地拍了拍沈俞晔的肩膀,示意他好好说话,纪起霖正在气头上。然后走了出去。
整个房间安静地只听得见呼吸声,无形的压力在膨胀。
“外公,我回来了。”沈俞晔首先打破沉默。
纪起霖缓缓转身。脸色平静,一双眼无波无痕,他看了几眼站在眼前的沈俞晔。脸上才有一点笑容缓缓应声:“回来了。”见沈俞晔的眼睛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纪起霖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嗯,休息了两个礼拜,气色好了许多。”纪起霖仔细端详了一番沈俞晔,嘴角弯出一丝勉强的笑。似乎每次回来,纪起霖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将一方背影留给身后的人。
“可外公您。您却苍老了好多。忠叔说您又住了一次院,您的身体?”
纪起霖不在乎地摆摆手:“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不过就是点小毛病,底下的人大惊小怪而已。医院的医生也是,我没病还非要我去检查,到了我这个年纪,有点发烧感冒不是很正常么,要跟他们这些年轻小伙比,当然是没法比了。”纪起霖仿佛精神不济,才说了几句话,就露出几丝疲惫。
沈俞晔赶紧搀着他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纪起霖由他搀着,眼睛里荡漾出几丝慈爱:“听说你去了美国,怎么样,你妈妈心情有没有好些?这次又去了哪些国家?我打得钱够不够?她就是小孩脾气,从小就贪玩,老是坐不住,长大了也是这样,总喜欢到处走走。从前我答应她要一起环游世界,如今这把老骨头是哪里也去不了,我连她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难怪她这些年都不理我,不过小娉去了就当是我去了吧,她看的那些风景,看的那些人,我都可以想象,想象了就觉得我也跟着她去了那些地方,遇到了那些人。从前我没答应过她的,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沈俞晔忽然悲从中来,这些年为了照拂外公的身体,他并未把母亲的实情告知。当然,这也是母亲精神失常前再三叮咛过的嘱托,她在清醒前挂念的,还是生她养她爱她的父亲,只是这一份迟来的醒悟来得太迟太迟,太晚太晚。所谓环游世界不过是沈俞晔胡诌的一个谎言,如果外公知道他最心爱的女儿如今衰败地比他还严重,比他还苍老,呆着疗养中心静静倒数着生命,能过一天是一天,又该如何接受这样的打击?外公一直认为母亲在美国生活的很好,至少比静安好,也把七年前的离开当成曾经许多次的赌气,只是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时间上更长久一些而已。外公心中的纪娉从未长大过,一直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