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洛耘不再捏个假惺惺的笑面孔,面色一沉,当生愠怒。
冉云全不理他,扯动缰绳引着马儿百无聊赖地在洛府门前转圈走,讲起话来透着股懒散气。
“凌家到二哥这里传了四代,那宅子是初代建的。他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镇子,就是个小村,叫十户村,十户人家都姓叶。无为馆叶家才是风铃镇第一家,知道吧?”
洛耘不解其意,又怕说得不好事态更不好收拾,便只顺着他的话颔首“嗯”了声。
“老叶家的祖宅是这镇上唯一没有变过的东西。除了无为馆,这里每一条路每一栋房子,就连镇中那条河川都是凌家造的。这镇子名风铃,你以为只是因为风多铃多吗?”
洛耘心下一凛,莫名有了猜想,却还摇头,不予戳破。
冉云驭马回到人众前,忽双臂大展高声又问:“这许多人,他们是谁?平日在哪儿?如何生活?”
洛耘抿唇,紧紧盯视。
“风铃镇,风是怎样封?铃是哪个凌?”
洛耘已经怕了,进退不得。
“洛解元,考试能得头名,该是个聪明人。还请帮冉某一个忙,也帮自家一个忙,好好做你的官,江湖人江湖事,少搅和。能应否?”
料不到对方如此爽快便直奔主题,纠结了这样浩大的声势竟只是来震他们,吓他们的。冉云说这叫江湖,洛耘则感觉这完全就是土豪卖弄,石崇炫富。并且人家炫得实在威风八面雷厉风行,活活把他这样的官宦子弟慑得气节沦丧,恨不能当下就往回跑。可怕过后总觉得不服。江湖又如何?武夫又怎样?朝廷法纪在上,未必他强他霸他还能凌驾国法之上?
于是洛耘壮了壮最后剩余的胆量,回了冉云一句装傻充愣:“应不应的,只说搅和,确不知何事搅和了?”
冉云倏地扬鞭当空抽响。那一声仿佛能撕裂夜幕,那一声,抽得洛耘心惊胆寒,猛然一颤。
“自作聪明的鳖孙儿,爷爷最后提醒你,江湖里别惹姓凌的,朝廷里多听前辈的。不会做人就回去好好问问你家老爷子,江南的官场怎么换的血,晋中的响马怎样失的势,还有京城里那些官最恨谁又最怕谁。别管迟谡私德怎样,能做十年芝麻绿豆小官,不说有功,点滴过错都无,内阁都撬不动他,你说是因为什么?借他来扫我凌家的脸,扫越之的脸,你觉得自己这条命玩儿得起?”
说完一拨马头,人群自动分开了通路,恭送他过去。他笃悠悠走出几步,凉飕飕丢过一句:“别等我二哥出面,他可不爱同人讲话。”
洛耘脚底一滑,径直坐在了门槛上。
“干嘛不让我去?”
凌煦曈坐在傅燕生屋里,跟兄弟还有自己媳妇儿生闷气。
傅燕生懒得搭理他,兀自点了锅烟优哉游哉嘬了一口。却叫他劈手夺下,瞪起眼教训:“没好利索,不许抽!”
傅燕生嘴一歪,也瞪眼:“造反呐?”
“告诉爷爷信不信?”
“敢告密,你敢告密!”傅燕生伸手打他,没打着,气得拿手指他,警告:“还不还?”
凌煦曈跳开老远,跑到巾架旁把冒着火星的烟丝全叩洗脸盆里。烟也没了,水也脏了。他还挑衅:“嗳,你打我呀!”
傅燕生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出来,痛心疾首地问他:“你几岁啦?”
“反正哥哥垫底,总比你小。”
傅燕生白眼一翻,背了口气。
男人们闹,乌于秋则跟拾欢还有常惜喜笑颜欢,妯娌间的感情实在比两兄弟融洽多了。还同气连枝一道调侃男人们。
乌于秋说:“瞧瞧瞧瞧,就一没羞没臊的大小孩儿,谁敢放他出去丢人?”
拾欢笑:“到底能管住当家的,不然你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