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来,也先试三天,勿要委屈他。”
傅燕生支颐:“先生学费多少?”
沈嵁淡淡掠他一眼:“不偷我的,便是谢天谢地。”
“哈哈哈,三叔都不防,你却日防夜防,未必还叫这门功夫绝了户?”
沈嵁不言,只定定看他。
傅燕生眨了下眼,立时想到:“啊呸,三爸,三爸!不许告状啊!”
沈嵁便不理他,低头继续梳一把毫毛。那是他预备做笔头的。
傅燕生捏起一管白竹笔杆作势验它的宽窄顺直,悄悄觑一眼凌鸢,打量她应是听不见,遂凑近去压着嗓子与沈嵁说:“算个答谢罢!先说好,我可什么都没说。令尊走后,晴阳来找我打听过迟谡。”
沈嵁肩头震了下,双手顿时僵住,微微抬起头望着傅燕生满脸的轻巧。
“仿佛是令尊提起来的。毕竟当年事闹成那样,说话时带了迟谡,令尊就想起来该提防一下。”
之所以要提防迟谡,最初还是沈嵁那日去过迟谡府上回来与沈彦钧建议的。虽无实在的佐证,但沈嵁总觉得这位县太爷来得蹊跷,性格与言行又难以捉摸,确不像往常那些官吏,也不似寻常书生的样子。稳妥起见,嘱咐父亲暂且少去几位官老爷家走动。另外几本暗账尤其与官府有关的,能抹的也抹平它,不可留下把柄,反戕了自家。
沈彦钧本就觉得新上任的县官来历古怪,听沈嵁这样说更打起十二分警惕,依言做来。也就是二年十月的时候,突然一纸调令把这位年轻的县太爷调去了江西。同一个月里,原本松江府的知府知州大小官吏乃至几位捐来的员外都或走或贬,还有几个更获罪下了大狱,慢说一县里,放眼整个江南的官场都狠狠动荡了一番。偏偏沈家这样向来看似与官府关系紧密的乡绅豪富竟能泰然置身事外,毫发无损,照旧繁盛。
外人不晓得其中缘由,只道生意人难得干净。唯有沈彦钧私下里与妻子闵氏得意笑曰:“还是嵁儿看得准呐!”
闵氏也欣慰:“当初你还不肯去。多亏嵁儿替你!约摸你去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把酒灌个够。”
其时,沈家宗祠里族亲们刚闹过一场,本来也是元气大伤。能将这等官场波乱避过去,委实省了不少麻烦。何况沈嵁那时伤病交加,沈彦钧身边少得力的帮手,当真无心也无力再去官面里周旋。
晴阳没见过迟谡,不过宗祠起祸时他的护卫裘未已倒闻讯赶来维持场面,晴阳对他是印象深刻的。若非他和晴阳向姐夫凌煦曈求借的援兵及时压阵,恐怕等不到兄弟二人回家,偌大的家族已经被几支分家给瓜分干净了。
无交情无说言,晴阳不过与裘未已诚意道个谢,却总记得他牵唇怪笑,不清不楚地说一句:“救了沈家的是你大哥,与我何干?”
言罢扭头就走了,连声告别都不曾有。因觉这人无礼古怪,晴阳又是心高气傲的人,才懒得搭理他,于是这插曲就按下,慢慢也忘了。
那是七月中的事,离江南官场整肃隔着不到三个月。
此番父亲提起迟谡,晴阳免不了又想起裘未已这个人,越思量越觉得这人并非普通的小吏。一则他功夫太好,可不似江湖人的野路子,是个有来历的;二则区区知县身边竟然配了名武艺高强的护卫,还不是县衙里的编制属于迟谡的私护,如此防备实在可疑;再则,晴阳当大夫习惯成自然看人相面,一眼看那裘未已心头陡然一凛,还以为他是“千人面”出来的细作。
“泡过?”傅燕生被晴阳寻上门打听,反过头先打听了起来,“你说被五叔废掉的死间所里那口药池子?”
晴阳点头:“那池子我没亲眼见过,不过从你跟我说的样子,除痕换皮,以毒易毒,那人身上可真是毒气缭绕。我看他就算以后不再碰那些毒水,也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