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残骸现在都变成了黑暗中的单调剪影,在最简单的光暗作用下,只留下世界末日的悲凉,再无一丝美感。
脚下这条小路不知是哪艘飞船的框架梁,沿着它走了许久,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道路尽头,站在一处飞崖上。
这道飞崖可能是战舰的结合部,特殊的接口舱段让它形成了探出下方峭壁数十米的险峭奇观,我觉得自己可能来到了这个金属站的另外一端,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小盆地,“冷凝器”小镇应该是在这个小盆地的对面吧——就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方向。
四周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一些,好像外太空那些聚变堆就连最后的热辐射都已经停止,世界沉浸在一片空前的寂静中,而我在这诡异的寂静环境下站了一会,直到突然感觉脚下正传来低沉的骚动。
压抑,低沉,缓慢扩散,好像有一头无法想象的庞大巨兽正在从大地深处慢慢苏醒,某种几乎无法用人耳分辨出来的低频音波正从下方那数万公里厚的金属大地下面传导出来,在空气中形成让人头晕恶心的共振,很多杂乱无章的画面好像一下子从脑海中划过,依稀间,我看到了这颗废墟星球的全貌。
在深沉的黑暗中,它打了个哆嗦,然后身上迅速布满了暗红色的裂纹。
脑海中的幻景和眼前的景象骤然重合在一起,耳边响起了突兀而刺耳的一声悠长尖啸,紧接着,大地开始在眼前分裂开来。
面前的小盆地中突然张开了一道裂缝,裂缝中喷涌着明亮的能量火花,裂缝起初只有几十米长,但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它就爆发式地延伸到了视线所及的地平线外,和那里蔓延过来的更多更宽的裂缝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覆盖整个大地的、闪耀着能量火花的混乱网络,蓝白色的幽能火花在金属碎片之间跳跃着,飞快地加热这些残骸,直到它们的边缘如同那个幻景中一样变的火红,我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看着眼前的巨变,想到镇子里的人可能还不知道这场巨大的灾难,但却不知为何产生不了一点采取行动的兴趣。
自身好像成了个旁观者,如同观看一幕早已发生的纪录片一样看着大地在自己眼前分崩离析,数十万年间一直沉默着的的废墟星球在舒展自己的身体,它抖落了身体表面的积尘,于是万物顷刻颠覆。
从盆地那里延伸过来的裂缝突然转了个方向,瞬间延伸到脚下,随后,猛然扩张的裂缝就毫无悬念地吞噬了自己,耳旁传来的是身体高速下坠所带起的呼呼风声……
怪诞的一切到这里戛然而止,当双眼猛然张开之后,自己眼前仍然是一片安静的夜色,暗淡的聚变反应堆挂在三千公里之外的太空中,均匀排列在天空上,如同一个个电压不足的钨丝灯,只余暗红色的一圈光环在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微光。
分崩离析的大地和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反应炉启动声都消失不见,楞了几秒钟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个荒诞的梦。
揉揉眼睛,稍微清醒一下,我突然感觉胸前一阵沉重,低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睡得稀里糊涂的傻脸,是浅浅,这丫头几乎以完全重叠的方式摞在我身上,姿态犹若白鹤亮翅,睡袋已经不翼而飞……
看来之前梦里面的一幕果然是荒诞的,即使是睡袋都不可能阻止浅浅那出神入化的睡相,我觉得恐怕除了塔维尔的棺材舱之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东西能阻止浅浅在睡觉的时候卖萌了。
轻手轻脚地将浅浅放到一边,我起身走到了露营地边缘,还要小心翼翼地跨过不知什么时候打滚到自己脚下的八云蓝,这头大狐狸昨晚上看来还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将自己九条尾巴都塞进了睡袋里,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把自己忘在外面了……
没错,就如你们脑补的那样,这脑筋不知道怎么想的九尾女孩把自己的尾巴全塞在被窝里,自己却光溜溜地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