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铸铁厂东墙外的小马路上,小马路上没有人,我们这才稍微有些轻松。走到地沟桥上,看到地上一片暗红的血迹,血渗到了沥青里,已经凝固了。血迹旁一米左右,有一道硬物撞击产生的白印,那块铁锭已经不知去向。我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死是活,倒是那声尖叫从此便时常从梦里响起。我想那人一定死了,我杀死了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
我们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铸铁厂,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去偷。不,我记错了,后来还去过一次……
那天从派出所回来,我和王小勇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惶恐。我们觉着对不起赵义武,相约从此谁也不再提起他,想从此将他忘记。就像那个墙外的声音,只要忘记就等于没有发生。
在我的想象当中,赵义武经过严刑拷打,最终被判流放到遥远的西伯利亚。肯定不是西伯利亚,反正是很远很蛮荒的一个地方,要么就塔克拉玛干吧。林丽美得知这个消息后,放弃了工作放弃了家庭,义无反顾地陪伴他流放。因为,是她陷害了赵义武。我被自己的想象感动得直流泪,这个故事其实来源于我偷来的那本《世界名著故事》,准确地说来自车尔尼雪夫斯基和他的情人奥莉加。
那年我刚十五岁,已经知道了车尔尼雪夫斯基,是不是很牛逼?
秘密发芽(1)
“你爱我吗?”李珍第N 次问。
“那还用说。”王小勇永远嬉皮笑脸。
李珍用力把他推到一边:“我的肾不行了,你割个肾给我吧。”
“真的?”
王小勇二话没说,就跑到医院里,嚷嚷着找医生割肾。
李珍拽住他,哈哈大笑:“亲爱的,我逗你呢,逗你呢。”
王小勇捂着腰说:“我知道了,和你在一起,谁的肾都好不了。”
有段时间,王小勇和李珍几乎天天做那事,致使李珍怀了孕。王小勇管我借钱去和她打胎。我身上只有十块钱,就都给了他。王小勇不知道从哪里又弄了点钱,带着李珍去临县的山城医院。
我把他们送上汽车。王小勇的表情少有的紧张,尽管这样他还是试图把李珍逗笑,也借此掩饰自己的恐慌。隔着玻璃,我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只看见李珍非但没笑,反而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揪着王小勇的耳朵,将他的脑袋使劲往玻璃上掼,王小勇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五官都压扁了,活像一只比目鱼。尽管如此,他还不忘伸出舌头,眨着眼睛冲我做鬼脸。车子一晃一晃地开走了,连同王小勇的那张怪脸。
我怀疑他们很可能就此逃之夭夭,不再回来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王小勇后来咬牙切齿地告诉我:李珍当时一边哭,一边和那个医生眉来眼去。后来,她又去了几次,她第三次打胎是医生种下的种。医生免费给她做了手术,还给了她五百块钱的营养费。
“真的假的?”
“那还有错!”
李珍拿着这钱请我们去西关桥边的西关饭店吃了一顿,那时候西关饭店可是临河城数一数二的好所在。我们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旁边的人们都在看我们,眼睛里分明在说:看看这几个小流氓!王小勇喝醉酒掀了桌子,手和脸上都被碎酒瓶子划出了一大片血。
李珍掏出手绢去给他擦,反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滚到一边去,臭婊子!”
李珍从地上爬起来,一跺脚:“王小勇,好,我这就滚,有本事别来找我!”
结果还是我带着王小勇去包扎,在医院里,王小勇头上缠着绷带,像一个光荣负伤的战斗英雄。
“我算明白了,古人云: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这辈子,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他使劲攥着我的手,摇晃着,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