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五皇子身上的天花不过是一桩个案,除了赵与嘉和他的侍从,这个宅子里乃至周围的人都没有染病,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人为的蓄意下毒,而非什么时疫。
整座宅子被挖地三尺,最后从五皇子的衣服里搜出一片被缝在里衣夹缝的衣服碎片,经过太医检验,这块碎片是被天花病人用过的赃物,却不知为何被人缝在衣物里,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而经受过那件衣服的绣娘,正是先前突然失踪了的那个。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严重了,上京府尹许翀和禁军统领吕沛二人不敢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禀报了上去。
赵容熙自然大为震怒,他没想到自己尚且不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就已经有人将黑手伸向赵与嘉,并且下此毒手,摆明了要置他于死地,对方布局缜密,纵然谈不上天衣无缝,心思也足够细密了。幕后黑手的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好,一个小皇子流落在外,就算染上天花死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到时候被正名,也已经为时晚矣。
吕沛和许翀跪在地上,顾不上去擦额头上的冷汗,以他们办案多年的直觉,知道这必然又是一桩涉及宫闱倾轧的大案,指不定为此又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来。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继续守着那宅子,守卫不可疏忽,朕不想再听到类似的事情了。”赵容熙心中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在外臣面前表现出来。
二人如获大赦,连忙应是退下。
半晌,赵容熙突然出声。
“严平海。”
“奴婢在。”
“你是去过那宅子,见过五皇子的。”
“是。”
“依你看,”赵容熙顿了顿,“五皇子是真是伪?”
严平海先是一愣,接着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凉意。
难道赵容熙一直在怀疑这件事?
是的,赵容熙一直在怀疑!
作为一个皇帝,看多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少人为了皇位抛头颅洒热血,恨不得杀亲爹,弑兄弟,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真正的赵与嘉早已死在羌国,而刘海月则李代桃僵,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个假的五皇子来,这样一来,天花一事等于从头到尾都是刘海月自己的策划。
以他对刘海月的观感,当然不愿意相信刘海月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他却不能不提出这个假设,做出这种怀疑。
只因为他是皇帝。
这个怀疑的种子从刘海月深夜跑过来坦白一切的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但是事态紧急,加上赵容熙心里还是倾向相信刘海月的多,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此时大殿里就严平海一个,他终于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自己也带了一二分犹疑。
严平海的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入宫数十年,在皇帝身边见证过也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同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也许他的一句话,就将改变两个人的命运。
但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察言观色是他能够在宫里生存下来的最大凭仗,所以他必须根据皇帝现在心里的倾向来做出选择,如果皇帝打从心底就不相信刘修仪和五皇子,那么就算自己为他们说了好话,效果也可能适得其反。
时间容不得他多想,那短短一瞬间,手心已经沁出汗水,严平海攥紧了拳头,垂首道:“依奴婢看,刘修仪不大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那会儿羌国长驱直入的消息传来,奴婢都吓坏了,那些娘娘们个个拼了命想出宫,结果刘修仪却偏偏留下来陪陛下,单是这份勇气,奴婢都佩服得很。”
他这番话实是斟酌再三才说出来的,说完自己都冒了一身冷汗,严平海见好就收,闭口不言,等待皇帝的反应。
迎接他的是一片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