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脸色有些不爽,他扫了李俶一眼,耐着性子沉声道:“楚王,你有话就说吧,朕听着。”
李俶凝声道:“父皇。孔晟战功显赫,乃是事实。其人文武双全。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也是事实。但是,儿臣刚刚得到举报,孔晟为人桀骜不驯,在洛阳曾经违抗圣命。煽动夏邑军马与回纥交战,死在他手下的回纥将士超过数十人,险些引发两军两国之战!请父皇予以治罪!”
“什么?!你所言可否属实?”李亨大吃一惊。
回纥人是他当初费尽心机才请进来帮着平息叛乱的,而现在回纥兵马虽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但现在局势未定。若是再跟回纥交战,让回纥人从背后插一刀子,风雨飘扬的大唐王朝怎么能经受得住?
李俶沉声道:“回纥太子叶护就在朝会之上,请父皇明查!”
李亨勃然大怒,怒视着孔晟道:“孔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破坏朕与回纥可汗亲自缔结的友好盟约!”
“来人,传叶护太子!”
叶护其实就在朝臣的队列中,回纥兵马暂时还驻扎在长安城外,他作为番邦太子经常被邀请参加朝会。听到皇帝传召,叶护赶紧从队列中走出,向李亨行了一个标准的回纥宫廷礼节:“参加大唐皇帝陛下!”
李亨沉声道:“叶护,朕来问你,楚王所言,可否属实?”
叶护向孔晟投过一瞥,轻轻一叹:“陛下,楚王殿下所言,没有半句虚言。当日,小臣奉陛下昭命,入洛阳……补充给养粮草,但被孔大人所阻。孔大人勇猛无敌,以一人之力,斩杀我回纥勇士二十八骑,就在洛阳城外,两军阵前。”
李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怒视着孔晟道:“孔晟,你可知罪?”
孔晟拜了下去,“斩杀回纥骑兵数十人,的确是臣所为,但臣自认为,并无过错。当日,回纥兵马劫掠洛阳,祸及平民百姓,战乱初定,洛阳百姓十室九空苦不堪言,若再被回纥劫掠,将何以为生?因此,臣命人搜集叛军财物粮草百余车,送于回纥人,这就算是履行了陛下对回纥可汗的承诺。”
“臣单枪匹马出城以个人之力阻止回纥兵马劫掠洛阳百姓,并无煽动官军与回纥交恶的行为,请陛下明查秋毫。”
孔晟淡淡又道:“臣以个人名义向回纥太子叶护为洛阳百姓请命,并不代表官军和朝廷。若有罪责,孔晟愿意一人承担,与三军将士无关。”
叶护突然向孔晟投过敬畏的一瞥,当日孔晟力战数百回纥骑兵的神勇无敌一幕幕还在他脑海中回放着,今日在大殿之上又亲眼目睹孔晟高举鼎炉,两相交汇,他心中升腾着无与伦比的敬畏。
“陛下,孔大人神勇绝世,如同天神,回纥人自叶护以下,无不敬服在心。我们回纥人崇敬的就是孔大人这样的英雄人物,本就是一场误会,还请陛下恕孔大人之罪!”叶护竟然拜伏下去亲自为孔晟求情了,这让李俶脸色骤变,变得非常难看。
李亨深吸了一口气:“孔晟,既然叶护太子为你求情,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其实对于李亨来说,杀几个回纥骑兵算什么,纵容回纥骑兵劫掠大唐百姓,这本来就是大唐朝廷的耻辱,既然回纥人自己都不与孔晟为敌,皇帝又怎么可能当这个恶人?
李亨向李俶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正要继续开口结束这场旷时持久的朝会纷争,一锤定音,却听李俶又道:“父皇,儿臣以为,孔晟功过相抵,应暂且留在京中任职,以观后效。”
李亨嘴角一抽,却是猛然挥了挥手:“楚王所言有理,孔晟有功,但也有过,险些破坏大唐与回纥的友盟。那么,就功过相抵,封孔晟为银青光禄大夫、爵长安侯,赐侯府一座,宫女十名,金银财帛两车,留京安置。赐金牌一面,出入宫禁,待命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