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冤家**一沾地便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拿住了我的左臂。”
一点红沉思道:
“即使这样,姐姐长于拳脚擒拿,若用反缠丝擒拿手法,卸下这家伙半条胳膊,当不是难事罢?”
水淡如的脸忽地红了:
“我那时不知怎地,忽地觉得全身倦怠,半点儿不想动手斗狠,竟任凭他扣死我左臂关节,又用膝盖顶住我腰眼把我制住,最后,最后,被他用绳子绑了个结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若无闻。
一点红大奇,上上下下打量起对面的妇人来。虽然衣衫朴实,韶华不再,但眉目顾盼间,依稀犹可觅得几分当年颜色来。
“这尹正声相貌平平,水淡如却是当年江湖上出了名的大美人,怎么会……”
她虽没说出声来,水淡如却已从她神色中猜得**:
“我不是看上这冤家,只是,唉,只是这江湖,我已呆得腻了,初出道那辰光,快意恩仇,挥金如土,倒也觉得畅快,后来名头大了,朋友多了,有些事儿便由不得自个儿了,不想杀的人也杀了不少,不想做的案子也做了好些,那日一摔之下,竟忽地觉得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逃了如何,不逃又如何,索性听天由命起来。”
一点红神色一凛,暗暗打了个寒噤。
这行走江湖的日子,自己是不是有时候也有些腻了呢?这两年来,她不再和道上朋友搭伙,不正是厌烦了去做那些自己本不想做,又囿于江湖脸面不得不做的那些事?
恍惚之中,水淡如继续述说着往事:
“他缚住我,问我名姓和同伙,我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个偷玉簪的小贼,不凑巧卷进这是非里,到了签房我这般说,到了公堂我也这般说,后来……再后来……反正后来我就给放了,就、就跟了这个冤家。”
一点红顾不得追问那些不尽不实的“后来”:
“‘牛皮钉子’何等精明,如何便被姐姐骗过了?”
水淡如眨了眨眼睛:
“那会儿他还不是牛皮钉子,连名字也还只是叫‘尹二小’,听得我的瞎话,只轻轻踢了我一脚**,骂了句‘这小贼妮子,跑得倒飞快’”
“可后来……”
“后来我除了给他疗伤治病,便是相夫教子,缝衣做饭,江湖上已没了‘九命飞天’这号人物,他牛皮钉子再厉害,面前看见的黄脸婆,也不过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尹张氏罢了。”
她立起身来,神色忽地变得说不出的萧索。
斜阳透过窗棂,淡淡地印在油漆斑驳的柱子上,远处的小村子里,已袅袅升起第一缕的炊烟。
她忽地回过身,把一瓶药放在旧供桌上:
“我得走了,我男人挨了一枪,虽无大碍,终究不让人放心。”
走到门口,她又扭过头来笑道:
“你虽累他平白吃了一枪,我却正好借机劝他告老还乡,年前本来已经不干了,谁知,唉!”
“九命飞天”的医名果然不是虚传,夕阳还高高挂在树梢上,一点红身上的伤口便已浑没了半点痛楚,只是身子有些虚,脚下有些飘,肚子有些饿罢了。
她慢慢走出荒庙,四周寂无一人,只几只归巢的鸟儿,在树枝上啾啾鸣叫着。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逃了如何,不逃又如何……”
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了许久,她忽地笑出声来:
“这个‘九命飞天’,嘴上说腻味了江湖,适才救我时用的‘借箭霰’,道不成是十七年前作贼时备下的?嘻嘻。”
想到这,她忍不住挥了挥手臂。
她的影子淡淡地印在地上,一长一短的两只衣袖夕阳里不住抖动着,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和滑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