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对了,若不是陛下推行新政,再加上李总督、袁总督为官清正,怎会有如此多的工厂,更不可能开海。福建老家耕地少,年年丰收也养活不了多少人。有了工厂和海船,日子眼看着一天天变好。
听说广东那边更富,大把人靠着办厂跑船发财,仅雪花榨糖厂一家就养活了上千户。广州更是商船云集,连在码头上卸货的苦力都能隔三差五吃上大块的肉。”
黄道周的家距离广东比较近,应该是听到不少传闻,一听张春提到了皇帝,必须得跟着赞美几句。远的不提,家乡的变化有目共睹。
现在多一半人已经不靠薄田度日了,也不再无头苍蝇一般冒着生命危险往南洋跑。家家户户恨不得都弄个小作坊,什么东西卖得好就做什么。
也不用愁销路,海运衙门会定期在《商报》上登告示,把打算收购什么货物、数量和价格全标清楚,到时候自然有商户在码头上代收,然后送上大海船一路向北。
沿途只需停靠四五个港口基本就都卖光了,回航的时候又会装满北方的特产,依旧是在码头竞标叫价,也是来多少没多少。
要说沿海州府县的作坊工厂多,港口多,生意好做,容易致富没错,可不靠海的地区就惨了,要啥没啥,就算出产好东西,道路不畅也很难运输,是不是只能看着别人吃肉了呢?
在新政推广之前,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所以才有很多人抵触。可是随着新政的推广,大家慢慢发现以前的想法有些出入。
沿海府县是吃了头一口肉没错,但广东和福建北部的州府县也没干看着,多少都能喝点肉汤,甚至也吃上几口肉,关键点居然是人。
不管是建厂还是开海,除了设备和船只之外,最不可或缺的都只有一样,人。随随便便拿出一家估摸还算凑合的工厂,少说也得雇佣几百名工人,光靠本乡本土肯定不够。
于是广东和福建北部山区里没几亩薄田的百姓就开始往南跑,随便找个作坊干几个月,到了收获季节回家农忙,收完了粮食再回来继续做工,两头都不耽误。
虽然挣的肯定没开工厂多,却胜在安稳,不用投资不用冒险,只要有力气还勤快,每年就能把工资带回家,顺便还学了手艺、涨了见识。
“朝廷要是能在大明各地都推行新政,即便不靠海没有港口,靠当地特产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泉州的生铁、石灰、块煤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本地又不产这些,只能从内地找。
已经有人用海船北上了,专门收购这些东西拉回去贩卖,价格虽然比不上白糖、丝绸、茶叶,却胜在路途短、风险小、数量大,照样能赚大钱。
可惜朝中反对新政之声络绎不绝,真不知道那些大员们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生意不想做,难不成让百姓吃饱穿暖会辱没圣贤?”
说话间酒菜陆续端了上来,一边吃一边喝,几杯酒下肚,庄际昌的嘴就有点管不住了,说着说着拐到了朝政上去,还对某些官员颇有微词。
“张嘴买卖、闭嘴银子,尔等还是读书人吗?新政新政,难不成与民争利就是好官了,岂有此理!”
五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有点像后世的大学新生,见面之后有说不完的话。推杯换盏聊得热闹,多少有点旁若无人,结果引来了旁边一桌的厌烦,当即有人出声喝问。
“没有买卖、不赚银子,尔等又是靠何物在此吃酒看戏的?新政与民争利,笑话,没有新政赶上灾年才会民不聊生,再遇到海匪就是家破人亡。此等见识,即便考中了也是枉然,不如趁早离去!”
庄际昌岁数最大,性格也最豪爽,再加上南北的酒水度数有些差异,此时已然喝得面红耳赤步入微酣,听闻有人指责自己粗俗市侩,还诋毁新政,立马不乐意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