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裹缠住那身白影。只隔了一个拥抱的距离,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玉堂,让她去医院。”
白玉堂狠狠甩开展昭的手,眼里的温存澄澈一点一点褪去,渐渐戴那一副再无波澜的外壳,把原本属于他的全部情怀都封印起来。“作为刑警,你不会不懂吧。”
怎么可能不懂,若是受害人重伤还没有死,那就要在最短时间内问出凶手线索。重伤的人无非两种结果,死亡或者痊愈。死人不会开口说话,所有线索也就随着受害人的死亡被带入黄土里。若是受害人痊愈,就要开始顾虑今后的生活今后的日子,有了诸多牵绊之后往往会选择把这段阴影埋进心底再也不告诉任何人。所以,此刻不问,再能够问出的可能性近乎是零。
“玉堂,让她去医院。”展昭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得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眼睁睁看着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被烈焰一缕缕燃成灰烬,在风华绝代的脸上是如此不和谐,展昭攥紧了手,力气大得可以渗出血来。
精致绝伦的眼眸把最后的一点希冀尽数流泻,就像是烟花绽时刻的绚烂。尖尖的下颌很好看,却消瘦到令人疼惜。“既然都懂,还坚持要这样?”坚持要护住这个重伤的女孩,宁可为了一时的仁慈害真相不能尽早出土。
他想辩解,想说服身前的人,但是再多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只变成了一声苍白无力的叹息。说的再多,也比不上行动。把真相挖掘出来固然重要,早日找出真凶杜绝隐患固然重要,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忍受一个重伤的少女在他眼前被残酷逼问。逼问她最不愿想起的经历,逼问她极力逃避的事实。展昭用深邃到夜空般的眼睛凝望白玉堂,轻而坚定地道出一句:“是。”
呵呵,说到底你还是那个人人称颂的仁义警官,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乖戾之辈,你也很想问出真相吧,但是宁可选择做一个民众眼里的好人。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崩裂,咔嚓一声响,化作漫天冰霜冻结了心野。
解释是如此多余,“我不能看着她被逼问。”手试探性搭在少年的肩头,展昭用最沙哑低沉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玉堂……”
一点都没有留情,高傲少年向旁一侧身躲开展昭的手,堪堪垂吊在半空的慰藉显得如此可笑和无用。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守,白玉堂逼近蒋络,用冷冽到骇人的语调发问:“凶手,到底是谁?”
“白玉堂!”展昭一把擒住少年的肩膀,几乎是粗暴地将他拉离开蒋络身旁。感受到手下骨骼的形状,怎么这般清瘦,这般固执。一点都狠不下心来责备分毫,这件事到底是谁都没有做错,展昭手下的力道轻了很多,对抬担架的人说:“把人抬走吧。”
放弃了挣扎,周身冷漠得就像是万年不化的严冰,白玉堂一动不动盯着脚下的一方地面,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白玉堂是随心所欲来去自如的人,但是一旦触碰到他所坚持的东西,就会固执到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的地步。如今,他的这份坚守被展昭生生打断,他的骄傲他的自信都化作一个泡沫破碎后不见踪影。展昭能够把他的心思一点不差猜出来,但是偏偏不能顺应他的意图。手心里有一丝黏糊糊的触感,展昭抬起搭在白玉堂右肩上的手一看,已然是满手的猩红,刺痛心魂。
有些讥诮地望着展昭略微惊慌的神色,也只有他能看出那只猫眼角轻轻的一丝颤动,白玉堂一个潇洒利落的转身绝尘而去。洁白衣料上的血缓缓盛开一朵曼陀罗,用生命来绘画妖冶魅惑。
不减的是那份率性,不变的是那抹清高。周围的人还在忙忙碌碌勘察现场,记者团队举着闪光灯相机一刻不停记录难得的新闻。一刹那,展昭眼里只余下那个白色的身影,手臂一伸在还能触及的位置抓住他的手腕。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扣住少年的手腕,手腕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