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很沉,眼前泛花,可是等把眼睛闭一下再睁开,房间里暗暗的黄色光晕就落入阮沅的眼帘。
“……宗恪?”她小声问。
坐在床边的人俯身望她,目光澄澈,温情脉脉:“醒了么?”
他的身姿,一半浸在晃漾的烛光里,一半浸在墨墨黑暗中。
阮沅抬手揉了揉眼睛,吃力地坐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她是和衣而眠,宗恪给她盖着棉被。
“嗯,你喝醉了,下午的时候。看着时间还早,所以让你上楼来睡一会儿。”
四下里,静得像几百米的深井,许久之后,才能听见遥远处一两声狗吠。
“现在几点了?”阮沅抬手努力看看手表,凌晨十二点四十五。
“三更刚过。”宗恪低声说,“咱们再等会儿。”
他说着,递过来一碗茶:“喝点水吧。”
喝了几口热茶,阮沅觉得眼前清醒多了,可是脑子还有点胀痛。她慢慢躺下来。
阮沅忽然觉得,宗恪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
刚才睡眼惺忪,她只是有些朦胧的感觉,现在人清醒了,这感觉也跟着鲜明起来。
他变了!
……变温柔了,像安静下来的猫,柔软得她忍不住想去抚摸。
好像有什么发生在他身上,就在她熟睡这期间。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什么怎么了?”宗恪看她。
“你,怎么了?”阮沅盯着他,“不太对劲呀。”
被她这么一说,宗恪掩饰地扭过脸去:“你睡糊涂了吧?”
“才没有。”阮沅不服气,她坐起身来,伸长脖子,使劲盯着宗恪的脸看,“干嘛这么不自在?到底怎么了?”
宗恪被她的目光盯得没处躲藏,只好咳嗽一声:“你喝酒太多,熏得我头疼。”
阮沅哭笑不得!
“说谎也讲求方式好吧!你个老酒鬼,还会怕酒熏着?”
宗恪不敢回视她的眼睛,想东扯西拉分散她的注意力,却搜肠刮肚想不出办法来。
“到底在想什么呀!”阮沅不满道,“怎么贼兮兮的!”
“我哪里贼兮兮了!”宗恪哭笑不得,“我只是……嗯,对了,想起以前的一件事。”
“什么事?”
宗恪想了半天,才道:“呃……其实,不是事,是很久以前,人家教我的一首歌。我正琢磨这歌呢。”
阮沅惊喜:“你会唱歌啊!快唱给我听!”
“我唱的不好听。我五音不全。”
“瞎说!才不会!你快唱啊!”
被她缠得没办法,宗恪想了想,只好开口唱起来。
这是阮沅头一次听见宗恪的歌声,根本不像他自称的那样五音不全,男人的嗓音又沉又厚,像呢喃。那调子阮沅从未听过,歌词也是陌生的外语,但是她能从那曲调里,品到一股浓浓的哀伤。
歌曲结束,阮沅好一阵子没出声。
“好听?”宗恪看看她。
“嗯。”阮沅眨了眨眼睛,然后把手放在胸口,“就是听了心里很难受。不过,能不能再唱一遍?”
“干嘛啊?”宗恪笑望她,“要我开演唱会?”
“再唱一遍吧。”阮沅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我真喜欢。”
于是,宗恪又把刚才那首歌,轻轻哼唱了一遍。
宗恪的嗓音其实是极好的,醇厚悠扬,低沉绵远,直达人的心魄最深处。歌曲的调子并不复杂,是民歌类型,听到第二遍副歌,阮沅也跟着哼起来,男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厚重广阔的大地,托着一匹奔跑着的小花鹿。
然后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