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姬舆却挪了挪身体,把我们的视线隔住了。
亥那边再没有声音传来,我手上紧紧的,抬眼看去,姬舆面色无波地望着拜祭的人群,似乎什么也不曾察觉。
我将目光望向前方,也不说话。眼前,乡人们的笑脸灿烂,丹和辰两人在不远处说这话,看那表情,似乎又在斗嘴。
我心里忽而闷闷的。姬舆的决定这样突然,不久之后,我就要告别这里的生活了……这么想着,找到姬舆时的雀跃心情不由地慢慢蒙上了怅然。
手上出了一层黏汗,憋得难受,我挣了挣。姬舆讶异地回头,我瞥他一眼:“热。”
姬舆松开手,却又结实得握在了我的腕上。
日头渐渐西移的时候,祭祀终于完毕。乡人们收拾器具,又喜气洋洋地走向序中,准备晚上的酒席。
我和姬舆站了会,也随人流移动步子。
“姮!”突然,后面传来亥的声音。我回头,只见他搀着白叟,朝我们走了过来。“姮,”他额上冒着汗,在近前停下,犹豫了一会,对我说:“我明日要同乡人往新渠中引水,你来看可好?”
“引水?”我讶然:“还未耕种,引水做甚?”
亥脸上红潮涨起,有点支吾地说:“新渠开出来,须、须试行……”
“明日不去。”亥还没说完,姬舆却开口了。他看着亥,缓声道:“我与姮后日启程,明日须收拣行囊。”
亥愣了愣,看向我:“姮要离开了?”
我抱歉地看着他,点点头:“然。”
亥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皱皱眉头,片刻,又说:“引水不须多久,姮……”
“孺子。”这时,白叟悠悠的话音响起。
亥转头,白叟和蔼地看着他:“虎臣与贵女自有事务。”他望望周围的乡人,道:“为父与虎臣慢行,你先往序中帮手吧。”
亥看看我,止住话头,低低地应诺一声,快步走开了。
白叟看着他远去,回头对我们呵呵笑道:“孺子不晓事理,勿怪。”
姬舆道:“白叟客气。”说着,他放开我,搀起白叟前行。
白叟笑着称谢,问我们:“你二人要启程了?”
姬舆点头:“正是。”
白叟缓缓颔首,道:“尔等非伏里之人,总当离去。”
我看看他,心里总觉得还有一点希望,踌躇片刻,试探地说:“白叟多年不曾见过家乡了吧?”
白叟看向我,目光矍铄。稍顷,他摇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绽开深深的沟壑,:“叟已在伏里过了大半生,如今伏里便是叟家乡,再无念想。”
这话在意料之中,我彻底地死了心,默然点头。
“亥可出去。”白叟继续道。
我惊讶地抬眼。
白叟看着我,笑笑地叹口气:“我知晓他心里想什么,不过碍着我这把骨头罢了。”他望向前方,慢慢地说:“他的心思不在伏里,终有一日要出去。”
我望着他,唇边不禁泛起笑意。
“白叟放心,”刚要说话,却听姬舆在一旁开口了。他看看我,道:“杞太子甚敬白叟,亥若出去,往杞便可。”
我愣了愣。
白叟笑道:“上回杞太子来敝舍相谈,也正有此意。”说着,他忽然又问我:“贵女既要离开,可愿将那鬼方凤形佩再与叟一观?”
我点头,伸手到袖子里,摸了模,把小口袋拿了出来,解开系绳,取出凤形佩。
白叟将它小心地接过,拿在手中拼合,仔细端详。他的面色平静,目光却深深的,一言不发。良久,他举袖拭了拭眼角,叹口气,对我笑笑:“人老了便总爱忆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