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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蓟州卢使君今天回到幽州来?”
“是。”张兴连忙应了一声;又点了点头;“卢使君此次并不在从赵大帅出征之列;但渔阳屯田;乃是整个河北道的重中之重;所以;在转运的粮食之外;蓟州所供粮秣也很不少。”
“那好;等到卢使君来时;第一时间通知我。”
卢涛这一天下午方才抵达;他先去见了裴耀卿;一出来之后便已经有人候着;说是代州杜使君有请。原本就算只因为杜士仪乃是他的从祖兄卢鸿门下;他也应该客气一些;可一想到从去岁年底以来;自己最喜爱的幼女便被杜孚惦记上了;求亲被他婉辞不果后;竟又说动赵含章出面。他强耐压力一再推拒;结果果然恼了赵含章;此次出征他举荐的人一个都没用;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威胁;一时间;他连带着连杜士仪也一并痛恨上了。
谁让他是杜孚的侄儿?
所以;当卢涛踏进杜士仪如今占据的那偌大一间直房的时候;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尽管蓟州是前两年刚刚以渔阳县为州治刚刚新设的;固然比从前复置的云州要好那么一星半点;但他这个蓟州刺史不受赵含章待见;职权又被杜孚这个静塞军司马摄渔阳令给分去了大半;但此刻身为范阳卢氏子弟的傲气以及他心里的那团怒火占据了上风;以至于他进屋之后;连互相见礼都等不及就生硬地吐出了一句话。
“不知杜使君有何见教?”
卢涛的态度一目了然;杜士仪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对留在屋子里的张兴使了个眼色;见其知机地退到外头掩上了门;他便苦笑着上前一步向卢涛深深一揖。然而;卢涛却立时疾步闪开;眉头更紧皱了起来。
“莫非杜使君也要逼迫我嫁女儿不成?范阳卢氏女虽并不娇贵;但也决不能所托非人”
听到所托非人这四个直截了当的字都出来了;杜士仪叹了口气;直起腰后便诚恳地说道:“卢使君;不瞒你说;我也是今日叔母携子到幽州都督府求见;继而严词责我替二十四郎求亲的时候;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婚姻乃两姓之好;门当户对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却是两人性情相合。二十四郎自幼顽劣;不喜读书;如今快要及冠却依旧一事无成;远不如他那庶兄。倘若早些知道此事;平心而论;我是绝不会赞成的”
卢涛没想到杜士仪竟是如此鲜明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一怔之后;脸上神情便缓和了许多。他盯着杜士仪看了片刻;随即肃手一揖道:“刚刚是我不该妄自揣测;更失了礼数;还请杜使君见谅。自从去岁年末;杜司马提出此事以来;我是夜夜辗转反侧;连觉都睡不好。我两子两女都是拙荆所出;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全都是习经史;通礼训丨如今只剩下了幼女未嫁。我不求将其许给公卿子弟;也不求将其许给闻达显贵;只希望她能够嫁给一个踏踏实实的人
说到这里;他竟是疾言厉色地说道:“可那杜望之轻浮小儿;只因在路上看见小女容貌便生出了觊觎之心;而后杜司马求亲;赵大帅威逼;一而再再而三;几乎要迫得我无路可走杜使君既然并不愿意威逼于我;那我也不妨撂一句明白话在此;杜望之要想娶我的女儿;今生今世休想就算我死了;长兄如父;他的兄长也绝不会答应”
这么斩钉截铁到甚至带着几分赌咒发誓似的话;从一州之主的口中吐出来;其意义不言而喻。见卢涛显然是完全不同意这桩婚事;杜士仪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我会设法去劝一劝叔父和叔母;然则我毕竟是晚辈;这又是他们嫡亲儿子的婚事;恐怕未必会听我劝告。不过;我会设法去请裴户部提醒赵大帅一声;这样恃强力逼的风言风语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听;他们应该会有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