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慨然解囊资助的情分;但萧嵩和裴光庭附议于什么?有了这事先提醒;当他来到龙池岸边;见湖上已经停着一只二层画舫时;他略一迟疑就上了船;一路登上二楼之后;就只见李隆基一身便服背对着他站在栏杆前。
“臣拜见陛下”
李隆基回头看了杜士仪一眼;摆摆手让内侍们退下;自己回到居中宝座盘膝趺坐;这才颔首说道:“杜卿平身;坐下说话。”
这是极其平易近人的态度。可是;既知今次回京之由有些蹊跷;杜士仪自然打起精神面对。果然;李隆基一开始只是询问云州的情形;对于新置的怀仁县仿佛也关切得很;但话锋一转便说到了东光公主的急报。
杜士仪早有准备;少不得谨慎地表示;除却阿会氏和处和部;其余三部对于互市的积极性都相当高;而且每次的商团领队都表示了对大唐的忠诚和顺服;当他最后直截了当地说;去岁那一场云州围城之战;是李鲁苏支使;推脱到处和部头上乃是为了逃避责任;所以在奚族内部失却人心不难理解;此话尚未说完;他就看见李隆基对自己摆了摆手。
“朕也知道李鲁苏狼子野心;但此人野心与实力不相匹配;再加上朕需要他作为奚王约束所部;也就只能姑且相信他所言;是一拨被驱逐出部族的家伙沦为马贼;对云州起了不轨之心。”李隆基面色凝重;眼中更是流露出了犀利的锋芒;“朕有意改太原以北诸军节度、河东道支度营田使兼北都留守为河东节度使;但本待徐徐准备;可不料想有此变故。依你之见;在太原之外;倘若河东道太原以北余下各州要置一节度副使;何处为宜?”
置河东节度的事杜士仪本就猜过;但此刻李隆基拿来咨询自己这个云州长史;杜士仪就不得不重视了。他想了一想;最终抬起头道:“陛下垂询;臣不敢不直言。奚人内部不稳;犯我大唐边界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就和当年奚族散布围牙帐时那般;李鲁苏既不得人心;阿会氏和处和部的兵马;恐怕会有打算去投突厥。至于是否置河东节度副使;臣只是云州长史;目光哪里及得上陛下和各位相国长远;不敢多加评议。”
“嗯?朕许你直言。”
见李隆基的目光一如之前那般锋锐扎人;杜士仪便欠了欠身道:“恕臣直言;臣以为;置节度使统管数州军政;或许能够令行禁止反应迅捷。然而;节度使却也不免有弊端;河陇直面吐蕃也就算了;朔方直面突厥也就罢了;但河东和幽州如今战事极少;设节度使独揽军权;分所应当;然则若军、政、财计;皆入一人之手;绝非好事。至于节度副使;代州雁门为河东北面门户;节度副使设于代州;更能服众。”
设不设是天子的事;反正他如今不够格;还不如站在公允的立场上劝谏两句;横竖这是他一直给人的观感
杜士仪如此坦然直谏;李隆基不禁有些意外;但想到杜士仪素来如此风格;他很快就释然了。于是;他欣然笑道:“用你杜君礼独当一面;朕果然没看错人。罢了;你一路疾赶;恐怕也已经劳累;且先回私宅暂歇。你不用忙着回去;朕来日恐还有要务吩咐你。”
天子既如此说;杜士仪便起身告退。可还不等他出大殿;就只见一个内侍匆匆进来行礼道:“陛下;信安郡王求见”
对于这位战功赫赫的宗室老将;杜士仪耳闻已久;但只见过;从未有过交谈;此刻见李隆基点点头;他在出来下了画舫之后;果然看见岸边已经等候着一个人。只见那人五十开外;鬓发霜白;但身躯却雄壮挺拔;当目光移过来的时候;竟是如同利箭一般刺人。认出那便是信安郡王李炜;他上岸后少不得施礼见过;可让他意外的是;李炜态度冷淡也就罢了;眼神中竟隐隐透出了几分敌意。
他应该从来不曾招惹过这位李大将军吧?
刚刚进宫时乃是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