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保证你不虛此行!”
她连续用了三个惊叹号的语气,加强她的保证。我支着头看她,未置可否。
“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第一次见到他。”她揣度我的眼神,老实承认说:“以前我就听我爸妈提过他,可我没想到他真的──我表姐也真是的!瞒我那么久!她明明知道我最崇拜他的!这次好不容易应邀回国,我好不容易才央求我表姐介紹我认识他;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见见他实在太可惜,难得的大好机会!”
明娟这番话算是不打自招了。那个“大人物”,八成也是个音乐家;她跟我一样,不崇拜任何明星偶像,却对现代一些知名出色的音乐家万分着迷。
“听你这么说,我是非去不可了──”老实说,见不见那个人,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只是,就像明娟抱怨的,我这就算是去陪她也不为过。“好吧!”我咧嘴一笑。“星期六晚上六点半,我在‘文音馆’门口等你。”
“真的?就这么说定了哦!到时你可不许再找任何藉口耍赖。”明娟也漾开笑容,伸出小指说:“来,勾勾手。到时我会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不来的人是小狗!”
我被她最后那句话惹笑了。阳光穿过窗璃照在她脸庞,透过她肌肤的反射,我才发现,秋天的阳光,是灿金色的。
照得那么可爱又可恋。
星期六晚上,竟然飘起了雨。我把中午的饭菜热好,摆在锅內。呆呆地望着屋外的雨。
妈上工还没有回来,这场突如的阴风,必淋得她一身的湿;时间滴答地过,雨水滴滴地下,声声不休,彷彿无止尽。
已经快六点了,隔门眺望,仍然盼不到妈的身影。雨使得夜显得黝黑,蒙上一团迷离的雾气。
夏声是蟬,秋赋是雨。雨是秋天的声音。我没有心情欣赏聆听这自然曼妙的旋律。雨天使我的心情忧郁;门外淅瀝的雨唱,徒落担人心绪的秋声赋。
怀着心事,夜雨空只是嘈杂的烦绪。
六点半,妈终于回来了。戴着斗笠,披着雨衣,脸上布满竟日劳累后的疲惫。
等她稍定,我才嗫嚅的开口说:“妈,我把饭菜都热过了,放在锅里……衣服也都洗好了……嗯……那个……我有事……想……”
妈没有答腔,迳自脱掉斗笠和雨衣,往厨房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吞吐地要求着。
“妈……”我低着头。“我想……我跟同学约好了……嗯……有点事……”
妈眼皮一掀,看我一眼。
“这么晚了,外头又在下雨,还要出去。”
“才六点多而已!”我冲口而出,随即瑟缩一步。“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她……她们都在等我……”
我并不是不安,只是不惯于要求。
妈并不知道明娟的事。她的生活永远只有工作和工作,辛苦得只求一口温饱,没有多余的气力为生活以外的事情再费力劳心。
在家里以外,妈跟我的世界没有交集;她只是辛苦地养活着我,直到一分责任的完结。
我是她的负累。
“去去去!”妈烦躁地挥个手。
我如释重负。
听见妈又用烦躁的口吻说:“早点回来。别一出去就死得不知人影。”
我默默退开,安静地开门出去。
妈的无知无识和粗鄙,时而会令我觉得很难堪,成为我黯淡的梦簦��
有时,我会怨老天,为甚么让我生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为甚么让我背负这样的命运?
我恨这个既定。
我渴望有像明娟那样的家庭,和学识丰饱的父母;举手投足自在地表现出一股气势和教养。处处散发着优雅的气质与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