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烟蓝宫装的兰笙小跑着进得殿来,她的手里托着一个瓷白的花瓶,一株纯白的百合在花瓶里,摇曳生姿。
苏汐眼睛一亮,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生生挣脱开龙珞的钳制。当冻得乌紫的手指实实在在地触及到麝香百合的花茎时,一抹暖烈的笑像是盛开在冬日的嫣红腊梅,带着傲然的气息粘上她的唇角。苏汐小心翼翼地从花瓶里取出那株百合,又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走到龙陌的身旁,她把花举到龙陌胸前,大大的笑容比阳春三月的阳光还要明媚,她说,“陌,我来帮你寻回‘她’。”
龙陌的唇角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好想将她冻得青紫的小手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手里,他好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他好想,好想……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满眼忧伤地望着她,任由万千虫蚁嘶咬啃噬自己的心,仿佛只要心脏股股地流出血来,哀伤噬骨,他才会感到自己仍是活着的。
寒风夹杂着大粒大粒的雪霰子扑进殿来,吹得衣袍猎猎做响。紫色的袍角和烟蓝宫装的下摆偶尔会随着风轻轻的缠绕在一起,但往往只是一瞬间,又各自分散开来,在风中翻滚出大朵大朵忧伤的花……
简短的沉默后,苏汐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遂四处一面慌乱地找了起来,一面急急地大叫道,“我的檀香呢?!我的池水呢?!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他们了?”像是个丢失了心爱东西的小孩子般,苏汐神色焦急地询问着大殿内的每一个人,却也不等他们答话,又自顾地问下一个人。
太后微恼,道,“像什么样子!这慈宁宫是没规矩了不是?”
“请太后先行歇息,这事朕自有计较。”话虽是对着太后说的,可龙珞一双眼却牢牢地锁着苏汐。太后心中虽不平,但一想到刚才龙珞问谁伤苏汐来着时,那双暗夜黑眸里突兀涌起的杀气,叫她竟是一阵心惊,遂稳了稳心神,扶着许蔚的手回内殿歇息去了。余下的众人也都还识趣,个个屏住呼吸退了出去,只剩下小灵子和兰笙留着侍侯。
龙珞看苏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心疼她的伤,暗恼自己不该逞一时意气,将她遣到浣衣局去。又听得她不断地说要什么池水,檀香,便慌忙招过留在殿中的两人,吩咐他们即刻去办。
当盛着碧绿池水的花瓶和一炉檀香放在她的面前时,苏汐这才安静下来。此时的天空已呈现出一种铅灰色,给人厚重而压抑的感觉。大殿内的烛火早已熄灭,昏黑一片。
苏汐踩着极轻的步子走到龙陌身旁,她拉着他的手,眼眸里是一片温暖的笑意,她说,“陌,我们去那边坐着。”
拉着她的手微微发颤,原本温软的手心,此刻却是冰凉一片。她拉着他,缓缓地走到花瓶前面,她微笑着对他说,“陌,我们来等等‘她’。”说完这句话后,苏汐轻轻放开了他的手,然后她跪坐在花瓶前,虔诚地将麝香百合插入瓶内。她微盍眼,用极轻的声音道,“子夜十分,‘她’便可以重回你的记忆了。”
“好。”这是他来这里之后说的第一个字,说完,他抬眼,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温柔的暖殇。
苏汐干净的笑笑,浅浅地望了龙陌一眼,又自顾地垂下头,口中念念有词。
龙珞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想要发作,又惟恐伤到苏汐脆弱的神经,只得满腔怒火地在斑驳的阴影里生着闷气。随着夜幕的降临,大殿内的温度越来越低,本想用来取火的暖炉,也被苏汐甩了出去,说是一定要透彻的黑暗。龙珞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怕她身子承受不住,视线绕了一圈,终于发现小灵子搁在椅子上的玄狐大氅,慌忙取了来给苏汐披上。娇小的身子因突来的暖意轻轻颤了颤,但苏汐仍未睁开眼,却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子夜十分,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苏汐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般,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