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趴在他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请甚么郎中,家里哪里还有钱,钱都给你那作死的媳妇抓药花光了”
沈思孝小心翼翼地扶了孔氏坐下,拿巾子来帮她把伤口按着,又转头叫罗依来帮忙,言语中颇有责备之意,怪她不该不看仔细就瞎嚷嚷,害得孔氏受了伤。
罗依刚穿好衣裳,就听见这话,气极,冷笑着道:“她自己非要作夜行贼的勾当,却怪我没看仔细?你倒是说说看,谁家大半夜的见个人影立在床尾,不认作是贼?”她一想到自己方才险些被强/奸的狼狈情景全落入了孔氏的眼睛,就气不打一出来,直恨不能扑上去撕打一番,一口银牙咬得嘣嘣直响。
沈思孝却嫌她讲话不中听,脸色沉了下来,道:“娘不是都说了,她是担心我们蹬被子,来帮我们盖盖。”
罗依听孔氏方才说沈思孝三岁丧父,心里就有些明了,闻言更是冷笑连连,道:“盖被子?谁不晓得我们今晚圆房?她甚么时候不好来,非要趁着儿子媳妇圆房的时候赶着来?她不觉得难为情,我还觉得难为情呢”
孔氏瞪圆了眼睛,指着罗依对沈思孝叫道:“哎呀呀,你看那个小娼妇,居然一口一个圆房,说得这么顺溜,也不晓得避讳避讳”
“避讳?”罗依立在床边,冷笑连连,“你既然晓得避讳,怎么还半夜摸到儿子媳妇的房里来?”
“哎呀,这真是不让人活了媳妇要逼死婆婆呀”孔氏无话用以还嘴,只得大嚎一声,撞进沈思孝怀里,拼命地拿拳头砸他。
沈思孝实在是不觉得孔氏替他们盖盖被子有甚么过错,想不明白罗依为何这样生气。他轻轻拍着孔氏的背,好声好气地安慰她,向她保证,一定会好好地教导教导罗依。
“怎么教?就凭你见了女人就脚软的性子?”孔氏不依不饶,一把推开了沈思孝。
沈思孝看看气呼呼的孔氏,再看看更加气愤的罗依,叹了口气,招手叫罗依过来:“还不快来给娘道个歉,陪个不是?”
“我给她道歉?”罗依不敢置信,斩钉截铁地道:“休想”
孔氏一听,又哭闹起来,连额头上的血淌到了脸上都不自知。
沈思孝心疼极了,赶忙快步走到罗依旁边,把她朝孔氏身前拉,一面拉,一面小声地道:“娘是好意,本来就是你错了,却怎么不道歉?”
“我没错”罗依身子尚虚,挣脱不掉沈思孝的手,但却坚决不向孔氏道歉。
孔氏气急败坏,伸手就朝罗依身上打。先前的罗依脾性如何尚不可知,但现今的罗依却是个遇软则软,遇硬则硬的性子,她见孔氏的巴掌袭来,非但不躲,反倒迎头而上,口中叫着:“我才刚落了水,正差这一巴掌打死呢。你不如就此把我打过去算了,正好让我爹娘有个理由同你上公堂”
孔氏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前揉搓原版罗依惯了,所以动不动就骂,时不时就想打,这会儿忽见罗依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由得就呆住了,那一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不过,她手上没动,不代表嘴上也不动:“就算你死了,你爹娘也不敢同我上公堂,只有那个韩长清心疼你,上串下跳一阵子罢了。”孔氏一面说着,一面拿眼去瞟沈思孝,心想,她养的儿子甚么脾性,她会不晓得?只要提一提韩长清,保准他就毛了。
果然,沈思孝抓着罗依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就紧了一紧,疼得罗依直咬牙。不过他还尚算有理智,没有顺着孔氏喊打喊杀的,只是很不高兴地道:“再折腾下去,天都要亮了,娘,你赶紧坐下,我帮你把伤口洗一洗。”
孔氏对他这绵软的性子很不满,但一想他到底是偏了自己这边,就又高兴起来,由着他打水去了。
罗依见孔氏没有半点回自己房间的意思,便也朝外走去,准备还是去厨房生个火,将就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