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咦,倒也有几分血性。”掌柜的见他是返回百里地外的城里去了,倒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沈思孝此次的出现,仿佛是个小小的插曲,所有的人颇有默契,只字不提,都当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只有罗裳在无人时,忍不住当着罗依的面狠狠咒骂。罗依知道她是痛恨沈思孝曾经害得赵世忠经过监狱,也不去说她,由着她骂,虽说那样的人,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视他为空气。
但罗裳骂着骂着,还是颇觉孤单,凑到了罗依旁边来,小声地问:“姐姐,上次若不是范二公子帮忙,你会真的回沈家去,好换的世忠哥出狱么?”
她的眼神,似乎不敢与罗依对视,语气里也含有颇多愧疚。罗依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自然会回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因为我的事而受苦。”
罗裳紧紧地抱住她,低喃:“幸亏有范二公子。”
是啊,幸亏有范景飞。罗依看着车窗外,并排行驶的一辆马车,透过那轻薄的车帘,似乎能看到范景飞斜撑着身子,悠悠地转动手中酒杯,一副闲懒无事的样子。能结识范景飞,固然是她之幸事,但过往种种,由于她的疏忽和对世事的不了解而犯下的错误,尽管已经挽回,但她仍然没法原谅自己。
然而这世上甚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尽管在长途跋涉的每一天里,她都在不停地反思和自责,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已经造成的伤害,终究是无法挽回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今后的日子里,学着更谨慎一些,更思虑周全一些,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就算再次遇事,她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受到伤害。
车马一路向北,直到看见京城坚固高耸的城墙,他们也没再遇见沈思孝,被设计送去宣城的范景明,也似乎落下了脚程,没有追赶上来。
圆润而又不失铿锵的京腔京调,自车窗外涌入,与罗依后世听到的那些很有些不同,倒是范景飞的一口现时官话,更加字正腔圆。京城的天气,似乎比阳明镇要热一些,风气也更加地开放一些,路上随处可见穿红着绿,成群结伴出来逛街的女子,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举手投足间,或爽朗,若妩媚,却无一不透露出一股子的自信劲儿来,毫无扭捏之意。
也有许多有家丁护卫着的华丽轿子,从窗口露出世家小姐们矜持而又怡然自得的笑脸来。
范景飞所乘坐的马车,许是上头有表记,一路上,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车驾,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但他神情间却总是懒懒的,一副不大愿意搭理人的模样,真让人难以置信他是个生意人。
罗裳瞧见,顾不得去看街景,转头对罗依道:“我看范二公子对咱们总是笑嘻嘻的,却没想到他也有不爱搭理人的一面呢。”
罗依探头一看,果然如此,笑道:“许是坐了好几天的车,累了罢。”
“我看不是,他就是对咱们不一样。”罗裳又瞧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那是,她以后就要在范景飞手底下当差了呢,他待他们不寻常些也正常,罗依托着腮,一面看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繁华的街景,一面寻思,不知范景飞会给她安排个甚么职位,又不知他会把他们一家人安顿在何处……
不管怎样,她总算是来了,也算是迈出了人生转折的第一步,罗依暗暗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
车轮辘辘,穿过大半个京城,在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前停下。范景飞告诉他们,今晚他们就在此处歇下,明日一早,他再来接罗依去逸园见其他同事。而此处小院,也正是范景飞提供给罗依一家人今后的住处,至于他们的营生,罗久安听从了范景飞的意见,决定先去他的店里打工,了解了解京城的情况再说。还有罗维和罗长吉,范景飞也有安排,准备让他们去京城颇有名望的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