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户人家变成了小户人家,这三兄弟才想着应该出去找事做养家糊口了,可是杨振德的父亲在长沙实在是放不下面子出去谋个小差事,宁可带着老婆孩子远远的去了广西,才在没人认识他的南宁县衙谋了个书吏,置了一个小院子安顿了家小。他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振德,爱如掌上明珠,也不肯给女儿裹脚,是舍不得女儿受苦,当初自己的姐妹们小时候缠足遭的罪他是亲眼见到的。好在南宁地处偏荒,蛮人聚居,满大街的撞苗女人全都光着大脚丫子,鞋都不穿谈何小脚呀。安定的日子没过多久,两口子水土不服,先后病倒,又前后脚儿的去世了,这下可苦了年仅十四岁的独生女儿。杨振德年纪虽小,志气却大,在父亲衙门里的同僚帮助下安葬了父母双亲,过后也没有回到长沙老家投靠叔伯姑姨,自己就留在了南宁,只给老家的亲戚去了信说明一切事故。姑母家境颇好,她年幼时曾过继姑母,因为两个姐姐死了,父亲又把她要了回来,姑母可怜她没了爹娘,就定期给她些银子足够她生活用的,她一边为父母守孝一边自学医术,还涉猎了古诗词,算术之道,因为祖父吃错了中药死的,她发誓要自己当大夫,没想到三年守孝期满后,居然小有所成,年纪轻轻的她就在自家门上挂起了“杨振德医病”的招牌,轰动了这个只有几条主街道的小城。也许出于好奇,病人还来的不少,当然不是当时她的医术有多高,而是南宁边陲实在是个缺医少药的地方,来看病的大多数是汉人,蛮人得了病也不知道治,多是硬挺着,挺不过去就死掉,也是司空见惯的。又过了几年,杨振德的经验越来越丰富,医好的病人也多起来,慢慢的成了南宁的名医,也不用姑母再汇银子了,医病的收入足可以使她过上衣食无虑的生活。四年前邓庭忠阵前受伤,她被请到军中诊治,这个小小的女郎中可让邓庭忠大开了眼界,希奇不已,他伤好后打听了杨振德的身世后,更是赞叹有加,本来闲云野鹤一个人过惯了的邓庭忠也动了再娶的念头,忙着托人做媒把她娶回了家。杨振德是个目下无尘的女子,在她守孝期满后,父亲的同僚家眷没少给她作伐,可是听说了男方人家后都婉言回绝,一直拖到二十五岁也没嫁人,没想到邓庭忠的媒人一来就答应了,原来是她在给这位将军治伤的时候就敬佩他的正直人品和爱国情怀,将军的忠义精勇早已让她芳心暗许,所以邓庭忠没费力气就把这位南宁城的女名医娶回了家,过门后镇台府就没外出请过大夫,所有官员家眷衙兵的病全让镇台夫人给包治了,镇台府也着实省了不少医病的开销。自从二十多天前生了女儿,一向恩爱的丈夫就没进过屋子,聪明的杨振德也猜出是丈夫不喜欢女孩儿,心里虽然不好受,但是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女婴气儿就消了。每天里在韦妈的帮助下给女儿喂奶,洗澡,换衣服,擦香粉,忙的不亦乐乎。心想丈夫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女儿吧,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当她看到丈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着实的吓了一跳。
第一章出世6
“靖臣,你喝酒了?”杨振德叫着丈夫的字问道,
在奶味十足的屋子里邓庭忠身上的酒味更显的足了。
“不多,刚才和老刘喝了点儿。”他走到雕花大床前,翠绿的薄纱帘斜挂在床头的紫金凤翅上,他往里伸着脑袋低头看下去,厚厚的锦缎褥子上有个粉红色的小襁褓,里面包着个脸蛋红扑扑儿的小月孩儿,父女天性,血浓于水,再不喜欢看着也高兴,是自然而然迸发出的父爱。邓庭忠不自觉的就伸出一根手指头摸着女儿黑黑的头发,妻子一看这个情景,笑道,
“你可轻着点儿,别用那粗指头把我们宝贝儿碰痛了,刚哭完,好不容易才给哄睡了。”
邓庭忠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伸手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杯,此刻也感到口干舌燥,张嘴就喝了起来,突然他想到和刘锡的约定,不由得踌躇起来。他把空茶杯放在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