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扫兴实在是不好。
“真像啊。”老人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只怀表,问道,“你见过你爷爷吗?”见阮婉摇头,他将表打开后放在桌上,其中赫然有一张古旧的黑白相片,“这就是你爷爷,看,像吧?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唇……”
阮婉:“……”其实真的不像啊。
外婆轻咳了声:“小婉,还不叫人。”
“……叔爷爷。”
“嗳,嗳!”老人连连点头,露出笑容,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然后感动地看向外婆,“大姐,您老将小婉教育地真好呐!”
然后阮婉就看到外婆动作一顿,微笑着问;“小婉她叔爷爷,请问您老今年高寿哇?”
“哈哈哈,我今年五十七啦。”
外婆含笑回答说:“我今年才五十三。”
阮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外婆在“才”上加重了音呢。然后她就看到叔爷爷非常自然地大笑着说道:“哈哈哈,那我该叫你一声大妹子的。不好意思,我看你是我哥的亲家,还以为你年纪比我大呢。”
外婆:“……”
阮婉暗自抹了把汗,心想叔爷爷运气也是好——这里不是屋里,外婆不能随手拿出“凶器”。不过考虑到气氛,她还是站出来圆场了:“叔爷爷。”
“嗳!什么事呐?”老人一听阮婉喊自己,双眼都“bulingbuling”地放着光,一副很期待她说话的模样。
“额……”虽说现在的阮婉挺受老年人欢迎,不过这么热情的还是少见,她暗自汗了把,问道,“您最初不是本地人吧?”那“大妹子啊”的语调,怎么听都不是本地的味道。
“怎么,你不知道?”叔爷爷愣了下后,随即解释起来,“其实我和你爷爷都是从北边流落到这里的……”
那时候华夏国稍微有些乱,不少人被迫从家乡离开,流亡各地。那个年代交通通信都不方便,许多人就这样和其他家人亲戚朋友失去了联系——曾爷爷一家就是如此。也正因此,爸爸家的人丁才看来如此单薄。
当年曾爷爷最初住的地方并不是县里,而是隔壁省的一个镇子。
曾爷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阮婉的爷爷,小儿子就是眼前的叔爷爷。兄弟俩感情很好,阮婉爷爷为了弟弟,和曾爷爷一起吃起了苦力饭,攒够钱把叔爷爷送进了一家铺子里学管账。叔爷爷能写会算人也机灵,很快赢得了东家的赏识,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这原本是极大的好事,奈何那时候时局有些乱,东家在国外留学的儿子回来后,东家终于下定决心随儿子一起迁往海外。因为看中叔爷爷,东家特意问他要不要戴着家人和他们一起走。
曾爷爷一家商量后,还是拒绝了,毕竟谁也不肯轻易背井离乡。
东家走后,时局更乱。很快曾爷爷、爷爷和叔爷爷相继失业,一家人的生活顿时变得更加困苦。眼看着就要饿死,叔爷爷收到了东家从海外邮寄过来的一封信,信上是一些劝他的话,还有一些钱。就是这封信,终于让曾爷爷一家下定了迁居的决心。但一下子全部都走是不可能的——没钱,也找不到人借钱。
一家人东拼西凑之下,最终买到了一张船票。
叔爷爷很快就拿着这全家人的希望随船离开了,按照预定,他到了地方后就会去找东家求助,然后将一家人一起接过去。
奈何,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战争的爆发,让一切关于未来的预设最终都成为了幻影。
此后又是若干年乱局,待到华夏国内海晏河清之时,他已不再年轻,当年的亲人也已不在原地。这些年里,他亲自回来找过,也请人找过,得到的却只有失望。因为在他走后不久,曾爷爷和爷爷就相继去世了,当时还年轻的奶奶将他们葬了后,因为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