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听从柳从之的判断。
“说得好。”柳从之微微一笑,有些疲惫地闭目,良久,平静道:“浩然,下令大军往平城外围撤,出征令取消。我们再等两日,一观情势。”
崔浩然大吃一惊,“可多留一日就是一日的粮草!而且现在是难得的机会,这时候不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柳从之早料到他有如此反应,有些无奈地一叹:“浩然,你信我这次。”
崔浩然闻言,不甘地咬牙,道:“陆归那混蛋……”
柳从之信陆归,哪怕是这么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崔浩然却心存疑虑,柳从之微微一叹:“你不是与他交好么?”
崔浩然垂头,不言语了。他确实与陆归关系不错,但……
崔浩然对柳从之的决定显然不太信服,却也埋头去做了,薛寅倒是毫不含糊,肃容应了一声是,自去管他手下那帮子才将他揍得脸上开花的兵。
临告辞,柳从之忽道:“稍等。”
薛寅脚步顿了一顿,柳从之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抬手扔给他,笑道:“这药可以涂在脸上。”
薛寅闻言,下意识地摸一摸自己的脸,而后疼得一呲牙,柳从之怀中东西之多向来包罗万象,有这种伤药倒不稀奇,稀奇的是日理万机的柳皇帝竟然还想得起这个。
薛寅默默将那药瓶扣在手心,道:“多谢陛下。”
柳陛下打量着他满面姹紫嫣红,笑得十分愉快,恬不知耻道:“我到底是军中神医,这点事也是应该做的。”薛寅听得心头一阵恶寒,缓过神来,就见柳陛下斜睥他一眼,柔声笑问:“需要我帮你上药么?”
声音温和,态度柔和,笑容灿烂,眸光极亮,怎么看,都有一股诱惑之意。
薛军师面皮一红,最终拿着手中的药落荒而逃。
留下柳神医笑看薛军师怎么看怎么仓皇的背影,微微摇头,叹了一声:“路还长着啊。”
至于他所说的究竟是什么路,这路又为什么长,可以放一边,暂且不论。且说薛寅逃到房外,喝一口冷风,整个人头脑一清,正打算赶去见他麾下那队兵,一抬头,却看见了一轮明月。
今夜月色极美,月华极亮,哪怕是这纷乱时节,看在眼中也让人心里一松。可薛寅将这轮明月看在眼中,心头却是微微一紧。
只见月色美则美矣,然而明月边缘却透出一抹隐隐的暗红,薛寅觑在眼中,皱了皱眉,总觉不详。
这一夜起了大雾。
士兵出征的行程暂缓,倒是个个都睡了个好觉,翌日清晨,等休息好的士兵出帐篷,就能看漫天白雾,几乎铺天盖地,雾气极浓,人稍微站远一点便看不清楚了。薛军师打着呵欠爬起来,脸上的伤多亏柳神医的药,倒是好了许多,印记已消除大半,见了这景象,也是一怔。
这等大雾,在整个北边都罕见,怎么赶在这时候遇上了?
薛军师脑子迷迷糊糊,尚未转过弯儿来,就被拉去见了柳陛下,一见面,就怔住了。
柳神医满眼血丝,显然彻夜未眠。崔浩然与薛寅几乎是同时进来的,互看了一眼,打个招呼,又转过头去,薛寅身份相对尴尬,与这位崔将军着实无多少私交。柳神医等两人坐定,方才按了按眉心,疲惫道:“宁安有人投毒。”
宁安是一座城。
这是北边诸城里十分不起眼的一座小城,恐怕比平城还不起眼,不过它的位置十分巧妙——与辽城相邻,恰好是平城前往辽城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如果大军昨夜出征,无论怎么走,都避不过宁安,以宁安的位置和月国人嚣张的脾性,如果柳从之打辽城,恐怕真正的战场不会在辽城,而会是在宁安。
柳从之连夜盯着探子密报,昨夜,有人在平城投放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