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你了。”她这才破啼为笑。她说:“那么你们俩跟我回去,明天早上再走?”浩禄说:“今天算了,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哪有回去的道理?我们还是回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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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多月,分数通知单来了,结果与他们自己的估分大致差不多。田浩禄考了322分,为夷水区第二名。李和平考了157分——比他自己估分还低了许多,落榜了。接到分数单那天,浩禄约了向明玉一起到李和平家里去看他,李和平脸上一片死灰色,像霜打过的茄子。他说:“我想死的心都有。”向明玉说:“你净说没出息的话,你真的想死的话,清江上也没有盖个盖子,你去跳江吧。”浩禄说:“和平别急,你还可以考兵,明年兴许有机会考兵的。”李和平说:“我视力不好,哪能考得上兵?这条路我也走不通了。我死路一条。”看他这个样子,浩禄就想,高考前他说是给我陪斩的,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其实是对通过高考考出去寄托了很大的希望的。李和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心里怎么想的,却不会说得很明白,而是转了很大的弯子。向明玉急了,她说:“和平,千万别这么说,你想想你的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他们还指望着你养老送终呢。”李和平叹一口气说:“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知道我没有死的权利。”浩禄也劝他说:“命运的事真的说不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突然时来运转了。”
第三章 慧剑情思(5)
可是等待着田浩禄的又将是什么命运呢?明明白白他的分数达到了录取线,但左等右等,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是没有消息。他请假跑到区教育组去打听,组长告诉他:“你没有通过政审关,主要是所在大队的政审意见填的是‘有海外敌特关系’,对你很不利。”他心里顿时一沉,尽管这也差不多是意料中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差点掉下泪来。组长很同情地说:“我们早就知道你是一个靠捉鱼读完高中的有志青年,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丧失生活的信心呵。机会,以后还会有的。”
浩禄回家后在他妈面前大哭了一场。马必贵的七个字,七颗子弹,颗颗都击中了他的要害处,把他的心打得像一个马蜂窝。浩禄想去质问马必贵,为什么捏住我不放?可李雨灵说:“你去高考,我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你说要再挣扎一番,我只好让你去考,不考你不会死心哩。现在你觉得跟覃怡红的事还有出路吗?”
田浩禄无话可说。他想,我有幸遇到了国家公开恢复高考制度这样的机会,都跳不出马必贵的掌心,自然不必说去当兵这条路了。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没起床,浑身酸软无力,心里发疼,嘴里生出了大个大个的燎泡。三天里他想了很多的问题。首先要重新审视和考虑的正是与覃怡红的关系问题。他渐渐意识到跟她真的没有结局,覃怡红对他的爱倒是没有一点水分的,但他什么时候才有勇气有能力娶她回家?就在这个茅草屋里吗?或者真的让她等一辈子?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我是一个完全看不到前途,断绝了前途的人,是一个一辈子注定要跟黄泥巴打交道的人,一辈子打屁都带着红苕味儿的人,我跟她见面都难,更何谈能跟她在一起组建家庭呢?倒是那个李厚强,家庭条件本来就好,又有那么好的工作,可以天天跟覃怡红在一起,互相帮助,互相爱护,日久生情。田浩禄知道内心里可能有一种强烈的妒忌心在作怪,但却真的觉得李厚强跟她组建一个家庭倒更合适。
事情到了这一步,得拿出男子汉的勇气和果断来,慧剑斩情丝了。想到要跟覃怡红绝交,田浩禄的心都痛了,或许爱到深处,就是这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觉吧?
三天来,田浩禄粒米未沾,陷入了空前的绝望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余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想起在队里的劳动,总是像服苦役一样。但是浩禄看到队里的多数社员都并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