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難受地喘了幾口氣,才繼續說:「當時我很慶幸,可是後來我知道。」他抬起頭,眼眸深深看著蘇晚晚,聲音放緩放輕,壓抑的詭異卻更讓人心寒:「同一時間,她在家裡莫名其妙死了,脖子有掐痕,後腦勺撞得大出血,家裡卻沒有任何人進出的痕跡。」
埃文垂下眼眸,安靜地看著躺在他腿上的手機:「更糟糕的是,她的手機,我看過,這個倒計時剛好歸零。」
埃文的傷心、彷徨不像作假,要是都這樣了還是整蠱,蘇晚晚只能佩服其演技之精湛。
看來考特兒是真的沒了。
沉默片刻,蘇晚晚收起手機,「如果是這樣的話,其他人有什麼想法嗎?」
埃文嘴角露出一抹譏笑:「當然,當然有想法,全都在慶幸自己剩餘的壽命比我們長,然後迫不及待遠離我們這樣的將死之人,就怕被跟著我們等著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起誤傷帶走,算是想法嗎?」
難怪他住院冷冷清清的,至於為什麼連家屬也沒見著,這就是別人的家事了,蘇晚晚沒必要多問。
「那現在我們可以做什麼?」
蘇晚晚覺得還好,如果死亡時間是兩天後的話,那差不多就是回校提交論文了。帶她的教授喜歡復古風格,平時交作業就算了,交畢業論文這種事他就喜歡紙質的。
非強行要求,只是一個個人喜好,跟他的學生也都知道,如果你想要儘快過論文,那麼最好的做法就是用優美的字跡揮灑一篇手寫論文,然後交過去,保管第一好感刷得滿滿當當,教授也會格外優待幾分。
迫不及待想要過文答辯回國的蘇晚晚就是這麼打算的。
問到這個關鍵問題,埃文也茫然:「我不知道,現在我就是覺得,有種壓迫的感覺在往我聚攏,或許,這就是死神的腳步。」
蘇晚晚:「」
死神這麼閒的?
死神本神塔納托斯正在逛超市。
推著購物車,順著水產海鮮的水箱冰櫃往前緩緩推進,看見老婆喜歡吃的,就精挑細選。
量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味道要鮮美,甜心喜歡到吃過一次不解饞,甚至還更饞的那種,但做法要很複雜很麻煩,保證做到甜心老婆吃完還想吃的時候卻懶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雖然煩瑣又麻煩,可是想到一會兒晚餐的時候她能吃得心滿意足,塔納托斯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醫院對著埃文愁眉苦臉勉強尬聊了幾句,蘇晚晚就在跟對方說好隨時保持聯繫後離開了醫院。
回到喬治大街,還沒到自家樓下就恰好遇到了提著兩手購物袋的塔納托斯。
對方看見她,露出個雀躍又靦腆的笑,晃了晃手裡的購物袋對蘇晚晚發出邀請:「嗨,真巧,中午的食物很美味,所以我想回請你。」
不等蘇晚晚拒絕,他就開始報菜名:「我對中餐也有一定的研究,已經買了足夠的食材,今晚主菜吃海八珍,蝦的話你是喜歡白灼還是油悶?或者做成黃金蝦球?」
還有其他的,說得習慣性拒絕話語剛要脫口而出的蘇晚晚瞬間咽下了涌到唇邊的話音。
考慮了一下,在他忐忑緊張的眼神下,蘇晚晚還是點頭應下了。
想吃大餐還是其次,主要是她琢磨著要是那個什麼倒忌時是真的,自己還有兩天時間好活了,現在立馬趕回國內的話,倒是有機會再吃一頓袁女士精心準備的「最後一餐」。
可再想想,如此一來,除了讓處理自己後事的殯儀館省事一點不用費力地運送她屍體,壞處反而一大堆。
譬如自己就莫名其妙死在袁女士眼皮子底下,那多殘忍啊。
信奉死了一了百了啥也不知道的蘇晚晚想想都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