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恼火哦!”
“那我来帮你花啊!”
“要得!”木木说,“哎,你怎么样?跑那么多地方,路上好耍不?”
“去的时候‘哟啰嗨’,回来岩洞歇。累都累死了!只有唱歌还松活些松活些:方言,即轻松些。!”
“发财了没有?没赚几大摞票子回来?”
“赚得多哦!船上放不下,都甩到江里头去了!”正艾说。
“怪不得这几天江水都花花的!”
他们说着,天已经暗下来。这时,从刚刚停稳的轮船上下来一批军人,端着枪,押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囚犯;这些囚犯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一个个生得虎头虎脑的。他们一下船,空气就变了。人们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并不时地回头张望。
“快走快走!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士兵厉声说道。
人群散开。夕阳沉落。一队人影在暮色中行走。正艾和木木站在不远处细数,一、二、三、四……被押来的囚犯,总共十八人。他们就这样径直走进禹王宫内的镇公所。张晓鹏出门迎接。抗战胜利后,他已从联防大队大队长,升迁为镇公所所长。等人都进去之后,禹王宫大门紧闭。不知押来的这批囚犯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他们的命运如何。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八章·喋血小狐滩(2)
天黑之后,正艾就和木木分手了,他们约好明天一早到聚兴昌二楼喝茶。正艾回家见到了母亲。木木也回家了,尽管还住在灶屋。
晚饭后,正艾就和母亲在油灯下轻轻说话,说起正清和善珍,仿佛他们就站在窗前。而向外一看,又不见他们的身影,只见狐滩码头,灯火通明——
一大批军人和本地挑夫排成长队正挑灯夜战,从聚兴昌和虞家大院鱼贯而出,抬着从前藏在这里的军火。抗战已经结束,这些成箱的汽油和枪支弹药又被重新装船,也不知要运往何方,用在何处?
第二天一早,轮船开走了,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虞家大院的白塔之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串风铃。晨风吹来,阳光叮当作响,像是胜利后的快乐心情。聚兴昌也还像从前一样热闹:门前的青石板已被骡马踏出蹄坑;楼上的涤尘茶馆又迎来新旧客人。
“晓得不,前一阵我有个亲戚从奉节竹园镇过来,说今年冬天,在他们那边的城门口,挂着一颗人头示众哎!”
“真的,他看见了?”
“当然了!说那个脑壳眼睛睁起,头发竖着,好吓人哦!”
“听说那可是共产党的一大要员噢!”
“对,布告上写着,姓彭,叫彭咏梧,在川东地区搞暴动的。”
“听说他还有一个贤妻,叫江姐,找人去劫法场。后来人手不够,只好算了。”
“算了?怕没那么容易哦!你杀了人家丈夫,断了人家香火,这仇早晚要报。”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怕什么?”
“你没看见墙上写着么:‘*不死,大难不止!’”
“大难临头,谁都脱不到爪爪!”
茶客们小声议论着。正艾和木木也坐在人群中间,说着他们的悄悄话。这时,有人走上楼梯大声叫喊着:“黑啊,太黑了!”
众人一看,是蔡五爷。他一反常态,喝得烂醉,眼里布满血丝,样子十分恐怖。
茶房扶他坐下,说:“大清早就喝醉了?来喝口老荫茶!”
“什么大清早,我看这眼前,真是暗无天日啊!”
茶客说:“蔡五爷,您真醉了。太阳不是刚出来吗?”
“阳光也是血淋淋的,你们看不见啊!”蔡五爷说。
“要不要吃点什么?”有人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