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恨这样的习惯,却又无能为力,她就像是他的影子,跟着他,挥之不去。有时候他想,若是当初爷爷没有把她送给他,他会不会失去很多快乐,但是至少现在不用这么难过。是这样吗?他问自己。
若是知道自己从此以后会爱上失眠,他打死都不会听父亲的话,跑进那屋子拿什么旧报纸,可是,没有可是,就像世界没有如果一样。那个蓝衣女子,像是幽灵一样缠上了他,让他夜不能寐。他真的失眠了,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好转。看着他日益消瘦的脸,母亲特地带他去看过医生,可他自己知道,心病需要心药医,这是电视剧里常有的台词。
经过几夜的思考,他决定去那间房看她。他能感觉得到,一直困扰他的,就在那间房里。
第二天傍晚,他在门外徘徊了很久以后,缓缓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看着屋里的模样,和一年前一样,只不过一切又被笼罩在了蛛网里,他用手抹掉垂吊在半空中的网,再次把她从缠绕中解救出来,抚上她的身躯,一股冰冷划入心田,发现自己对她忽视了太久,连她日渐脆弱的身体,都没有发现,普通的纸张做成的身体,经过多年的腐蚀,已经变的僵硬易碎,慢慢失去天蓝的色彩。他开始有点恨自己这么狠心,把她关在这个房内这么多年,鼻子一酸,一滴泪落在她的身上,纸上氲成圈,蓝色在扩散,很美。
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牵引,他抬头,然后惊讶,窗台上坐着一个女孩,头戴蓝色丝带编织的花圈,身穿蓝色纱衣,从门口逃进来的风,吹起薄纱,遮住她的脸,却把暗藏在脊背后的蓝色羽翼显露在外,在柔和的灯光下,微微扇动,若隐若现,那般柔美,宛如降入凡尘的仙子。他僵硬的挪动着身子,试图走近这个和梦里一样朦胧的女子。他知道,她就是她。
也许哭过以后的眼睛,就像洗涤过的灵魂,*裸的,没有杂质,他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嫩白的脸,忧郁的眼,哪怕面前隔着纱,她近在咫尺。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眼里只有彼此,他的心噗通噗通的加速,伸手欲拂去那飘然的衣,抚上她精致的脸,可是手在半空中停留,已经穿过了她的身体,没有触觉。顿然醒悟,她只是他的一个幻想,一个内心的精灵,又怎么会,又怎么会有真实的躯体。原来,她远在天涯。
他转身,搁下左手的风筝,迈开步子,离开。
(3)心魔
他是怎么了,躺在诺大的床上,无力的像是刚做了剧烈的运动,呼吸急促,心跳起伏不定。
暗夜的风,吹进房间,窗帘在空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虚掩的门也吱吱呀呀作响。他打了个冷颤,起身关门、关窗。
夜很静,房间里很静,除了呼吸声还是呼吸声。他的身子深深的陷进柔软的床里,脑海里翻滚着无限思绪,他想见她,可是又怕自己会迷上她,像是毒瘾一样,一点点浸入他的心,把他摧残的体无完肤。谁又知道呢,他早已中了她的毒,从很久很久以前。
翻身,关灯。没有光的房间好像瞬间少了很多热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睡在一张冰床上,冰冷刺骨。卷起被子,裹紧,想在里面寻找温度。可是,失眠再次找上了他。
他不懂,既然已经找到了答案,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不是都该结束了吗?这样的沉溺是苦的,他知道,所以应该选择干脆的结束。这是他在冷冷的被窝里做的决定。
夜无眠,无眠夜。
起身,打开窗户,风卷着细雨迎面袭来,不知道静的夜什么时候有了雨的伴奏。微微探出头去,雨水像是洗澡时的莲蓬头,拼命地往头上浇。此刻,他哭了,无声的哭了,仿佛找到了一个躲避眼泪的理由,泪满溢在睫毛间,然后做着自由落体。是压抑太久了吗?心总是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有断的可能,这让他害怕、让他紧张,想找个机会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