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地走出来,回到宅院中,伸手召来阿罕,对他道:“你马上传朕旨意,将福王押到丽州衙门,让袁飞达定他的罪。”
阿罕看了他一眼,带了几个侍卫,转身出去了。我对铁穆耳道:“按照大元律例,蒙古皇亲与汉人若因房产纠纷,杀伤人命的,只需杖100下,征烧埋银,充军千里,若能拿出十万金赎罪,便可免刑。而汉人若是因地产纠纷,杀伤蒙古人,却要处以极刑,并断付正犯人家产,余人并征烧埋银。此律例实在不公。”
铁穆耳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朕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这条律例若要改变,定要遭来所有族人的反对,会动摇我大元的根本,其他律例朕都可以改,但是这条律例,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修改的。”
我看着他,心中大为伤感,暗道:二哥说得对啊,元朝的根本是什么,就是蒙古人至高无上的地位,凌驾于所有民族之上,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正是因为这种极度的不公平,所以短短八十余年,它就灭亡了。我可以看到这个朝代的未来,这样一个血腥暴虐的朝代,真得有改良它的必要吗?改良它,只会让它更久地奴役我的族人。二哥也许是个仁德之君,可是他的身后呢?能够保证他身后的那些子孙都能如他一般广施恩德,善待万民吗?
在心中长叹一声,还是那句话,能救一个是一个,既然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就尽己之力,为百姓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笑道:“皇上说的是,祖宗之法怎能轻言更改,更何况是大元朝的根本所在。微臣以为,权宜之计,只有召集民间饱学之士,由帝师沈文浩牵头,重新编篡大元律例,即要设法提高其他民族的地位,减轻他们对朝廷的仇怨,又要顾及蒙人的高贵地位,以尽量不触动他们为准。”
铁穆耳想了想,笑道:“也好,也只有如此了。回京之后,朕再拟旨重修律例。”
我急忙躬身道:“臣替天下万民感谢皇上大恩。”
铁穆耳轻笑一声,伸手扶起我,压低声音道:“不必谢了,大婚之后,你我便是夫妻,大元的百姓,也是你的子民,应该是天下万民都来感谢皇后的大恩才是。”
我脸上一红,急忙把手抽回来,轻声道:“皇上,微臣有些不舒服,请皇上容许微臣先行告退。”说完不待他回答,就想转身离去。
铁穆耳从身后一把拉住我的衣袖,紧紧地拽着,低声道:“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慌忙转头看左右,院中站满了侍卫。
铁穆耳眉头一皱,轻挥手:“你们都退下。”
院中人登时走得干干净净。
铁穆耳轻轻放开我,转到树下的石椅上坐下,放缓了语调,柔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远远地站着,躬身道:“皇上,微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铁穆耳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自太后寿宴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
“因为皇上是君,是天子,微臣只是一个卑微的臣子。”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铁穆耳轻轻摇头:“说吧,是因为什么,因为人还是因为事。”
“微臣没有别的理由,皇上若是不相信微臣,微臣愿意接受皇上处罚。”我一咬牙,跪了下来。
“你明知道,我不会罚你。”铁穆耳远远地看着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沉默了好一阵,苦笑道:“是我太宠你,还是你太任性?”
“微臣万死。”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铁穆耳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起来吧,早些歇息。”我立刻站起身,向他拱手作别,快步走到自己房中,关好门,躺到床上,轻轻用被子蒙住头,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