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砍掉它的頭!」他在吶喊。
近處,紀斯的話還在繼續:「最出挑的一部分離開了,與世人不再有利益紛爭和因果糾葛,就會被逐漸剝離『人』的形象,成為神。」
「神本無罪,有罪的是借著神的名義行招搖撞騙之舉的人。」紀斯輕笑,「萬物皆可牟利,這是人類的信條,就連神也被拖入這個泥淖。」
梵天像的六隻手撐住地面,一把將身體翻起。巨大的力道帶飛了卓無涯,也甩開了灼燒的墨斗線。
拉基的戰斧砍斷了梵天像的腳筋,金色的血濺了他滿身。江梓楹的飛盤兜住了卓無涯,撐開的結界又擋下了毗濕奴像的重擊。
「不要盲打!」沈雲霆吼道,「集中火力先幹掉一個!」
「不行,它們數量太多了!」祁辛黎的佛手合攏,一巴掌碾死了一隻小的,「我先去接濟老薑,玩蛇的被蛇玩可真是少見!」
話落,他幾個起落消失在原地。
「香火鼎盛之地,信念聚集之所。濕婆神廟存在百年,又有舍利鎮守,哪怕是雕像都生了靈性。」紀斯道,「佛像生靈,本是幸事,奈何人不做人事。」
「真正的修行人甚少,大部分人只是披著僧侶的皮子,行各種方便罷了。」
他們笑世人愚蠢,笑修者貧寒,笑一切可笑之物。卻又捨不得這身僧侶的裟衣,因為脫下它,他們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享受不了。
「能在濕婆神廟活到最後的人,就是這麼一群東西。」紀斯總結道,「在人前解救眾生,在佛前糟蹋男女。成為妖魔之後,總算信了世間有因果報應。為了逃避覺醒者的追殺,為了避免被神靈懲罰,它們——」
「覺得只要與神像融為一體,那麼自己就成了神的同類。」
「甚至為了更接近神,它們分食了舍利子,還吃空了整個神廟真正的修者。」
這便是濕婆神廟的妖魔為何強大的主因。
神廟中的僧侶再不濟,也總有幾個真正的修行人。或許,他們之間還有邁上覺醒之路的人。
遺憾的是,他們沒有機會成長就成了妖魔的養分。而妖魔藉助他們的力量變得更強,還學會了分離陰陽兩面的技法。
它們用人形去誘騙活人,一騙一個準。畢竟,瑜伽國作為一個信奉「來世說」的國度,大眾對僧侶的信任度極高,絕不會質疑他們的真假。
更何況,瑜伽國的避難所不接受平民的入住,這就導致當濕婆神廟向外拋出橄欖枝時,不會有任何人拒絕。
故而在淪陷初期,濕婆神廟擁有著源源不斷的「食物」,裡頭的妖魔享受著人類自願的供奉。
佛像活了!
在人們心裡,這非但不驚世駭俗,還是一樁充滿希望的好事。
佛像需要僧侶與年輕人的血肉供奉……
這又是一件大幸事!聽說只要與神像合二為一,就能擁有一個美滿富足的「來世」。他們太希冀來世了,因為今生無比痛苦。他們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仿佛真的能去神的國度。
人類用自己的精血養出了三神、女神、象神,以及金雕迦樓羅,憑一己之力讓濕婆神廟成為淪陷至深的地獄。
不同於大南的金月牙到最後學會了掙扎,瑜伽國的烏拜城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念頭——我甘願。
於是,就成了眼下這個鬼樣子。
紀斯道:「聽完有什麼感想嗎?」
司諾城拉開了手中的弓箭:「感想?科學覺醒是正道,封建迷信害死人。與其拿命供奉神佛,不如拿命供奉房產。前者是跟人合租一個神像,後者是自己住一棟別墅,質的飛躍。」
紀斯:……
確認過狗話,聖樹確實是被這貨愁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