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一副失恋了的样子?”诗若说。
“这会儿你又观察入微了。”云英抱着女儿进大厦前,忍不住往路那边又看了一眼。
他看起来是好落寞、孤独,垂着宽阔的肩慢行在夜色里的背影,教云英感到有些恻 恻然。
“你为什么不叫他上来?”诗若望着云英把小诗放上床。“他那样子好可怜哦。他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不过聊了一下。”
诗若跟着她到浴室,倚在门边看云英从开浴缸水龙头,准备放水洗澡,然后走到洗 脸盆前,对着镜子望。
“我知道了。”诗若说。
“知道什么?”云英往脸上抹洗面乳。
“他告诉你他以前那个未婚妻的事了,对不对?”
云英按摩脸的手顿住,转过来。“未婚妻?”
“是啊。他没告诉你?”
“他未婚妻怎么了?”
诗若把人杰告诉她的说给云英听。“你说这女人可不可恶?她应该和小诗那负心爸 爸配一对。呀!”她用手指按住嘴唇。
云英俯着身子掬水泼面。
“对不起,云英。”
云英把脸上的皂乳冲干净,抓过一条干毛巾覆上按了按。
“云英,不要生气嘛,我真的不是故意提他的。”
放下毛巾,云英露出带笑的表情。“你呀,早习惯你的口没遮拦了。”
见她没发怒或绷脸不吭气,诗若吐一口气。“我对别人可是从来一个字也没提过他 哟。”她说,发誓似的。
“我知道,”云英经过她,捏捏她的脸蛋。“谢谢你为我守口如瓶这么久。真难得 舌头竟没打死结。”
“哈,没事就说那种人,我舌头何止要打死结,还会长痔疮呢!”她跟着云英到卧 室拿睡衣,又跟着走回浴室。
云英呛笑。“哪有人痔疮长到舌头上的?”
“所以呀,此等人不值一提。”
“你老跟着我干嘛?要一起洗澡啊?”
“我洗过了。”诗若逃回房间。
这就是诗若。云英摇摇头。她哪会真的和她一起洗澡呢?何况都是女人,说说她就 吓跑了。
在浴池中洒了些浴盐,云英将疲惫的身子泡进温热的水中,舒适地呼一口气。
慢慢地,她的双手顺着修长的颈项,抚过她滑腻的肩,来到弧线优美的胸脯,掠 过小蛮腰,停在腹部。她不用看也不用摸,那里的妊娠纹是她一辈子抹不掉的印记,提 醒她曾有过的愚昧,曾犯过的错误。
小诗不是个错误,她的错,错在不该信任男人,相信世上有海枯石烂的真情。
人杰真诚的影像浮映在她脑中。她闭上痛苦的眼睛,让她的誓言覆盖住他的脸、他 的眼。今生今世,她的生活里绝不容许任何男人介入。
洗完澡,云英过来看诗若。她弓身侧躺,睡着了。云英替她把只盖到腰际的薄被往 上拉,微笑注视她的睡容,她真像个小天使。嗯,比小诗大一点的小天使。她将诗若掉 在枕头边的眼镜拿起来放在床头几上,伸手正要关�灯。瞥见一张歪歪斜斜用各种字体 和不同语文写的便条纸,她拿起来看,只看懂了英文和中文。云英不知道该感到高兴─ ─诗若长大了──还是担心──诗若恋爱了。
她纸条下写满的只有两个字。英明。
第七章
云英的办公室突然变成了玫瑰花房。
接连一个星期,每天都有一束鲜红的玫瑰送来给她。红艳欲滴的花束当中总有一张 精巧的卡片,写着:因缘相遇,愿能同道唱和。
云英知道他是引用了一首偈“缘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