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仙看他一眼,他才訕訕閉上了嘴。
他紅著眼眶把頭轉到一邊,強迫自己不去看諱惡君手裡那顆看起來就不似凡物的心臟。
諱惡君微微晃了晃瓷瓶,露出微笑,接著說,「似幻非幻夢。」
灰慈將那顆先前給他們找了不少麻煩的蜃珠,動作輕巧地放在了琥珀前頭。
「萬年成材木。」
諱惡君笑著顛了顛手裡燭幽君的那根木枝:「如果不是燭幽君主動交出來,這刀槍不入的硬木枝,不知道還要花多少工夫才能折下來。」
他遺憾地看著燭幽君表情沒什麼變化,接著開口,「千年不變魂。」
鳳焱看了眼場中失魂落魄的天問,眼中殺意漸濃:「稍等,馬上就來。」
但他動作忽然一頓,垂下眼看向手中的蛋,神色有些糾結。
「你若捨不得也沒關係,我從冥府抓了個備用的惡鬼,也有千年了。」諱惡君眼帶笑意,看樣子也不是非天問不可,「還有……金剛不壞骨。」
灰慈指了指人群中的誅天:「大人,要現在幫您取來嗎?」
誅天如臨大敵,卻冷哼一聲:「我可不會讓你們輕易得逞!」
「可你如果不幫忙,司南星就要死了。」灰慈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怎麼想動手,不如……請大名鼎鼎的燭幽君替我動一動手,讓這不識抬舉的小丫頭就範如何?」
他故意擺出這副姿態,眼珠滴溜溜地在神色各異的眾人身上轉了一圈,誅天飛速和身邊眾人拉開了距離,面露警覺:「你們……你們不能任由他胡作非為!他為了一己私利,罔顧他人性命,難道就這麼看著他得逞嗎!」
「灰慈。」諱惡君喊了他一句,微微搖頭,「燭幽君脾氣不好,你這般招惹他可不行。」
灰慈收斂了臉上惡意的笑容,謙恭地低下頭:「是,大人,是我逾越了,我這就自己動手。」
他直起身往下看了一眼,誅天正要開口,忽然面露痛苦,捂著心口跪倒在地:「怎麼、怎麼回事!」
灰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傻丫頭。」
「蜘蛛毒,摧心草,胭脂虎血……你以為當真只是讓你心緒不寧的東西?」
「咳咳!」誅天跪倒在地,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鑽心似的疼,她身為劍靈,平日裡即便刀劍碰撞也不會感覺到疼痛,更別說這種由內而外,讓人恨不得將骨頭剖出的痛楚。
她半跪在地,指尖在地面扣出一道道痕跡,壓抑著痛苦的喘息。
灰慈笑嘻嘻地看她:「你放心,又不要你的命,不過是要塊骨頭,你若是不想疼了,自己切一塊小指骨丟過來,不然……可就要我親自動手了。」
「我動手,你可就不止疼那麼一下了,我可得好好挑一挑——琵琶骨漂亮,但脊骨也不錯,就是挖起來麻煩點,不如肋骨如何?開膛破肚,然後『咔』一聲掰下來。」
他臉帶笑容,在場不少人都覺得有些聽不下去,誅天更是捏緊了拳頭。
「你……休想!」誅天怒目而視,雙手不斷顫抖,但依然執著地支著劍站起來,「我身為劍,寧折不彎!」
「此劍天下至鋒,不可擋,不可降,魑魅魍魎皆斬!」
她越過眾人而出,手中長劍劍光大盛,直指灰慈面門。
灰慈眉間被劍氣割裂,他微微搖頭:「蠢貨。」
留在原地的他被劍光撕碎,青丘神女破障曲後,他已經不再使用幻象,但他還有仿佛無底洞一般的蟲蛻。
誅天的一劍恍若迴光返照,而後力竭半跪在地,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灰慈笑起來:「這毒你越用力氣,越是心神激蕩氣血翻湧,反應就越劇烈。我原本只要你一根骨頭,你小心激動過頭,連命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