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睡着的百里婧,百里婧迷迷糊糊地听到校尉的话,僵硬着脑袋坐起了身子,一把掀开车帘,厉声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皇室公主的气势在这一声质问中显露无疑。
校尉已经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死了,双膝跪着往前爬了两步,离车厢近了些,不敢看百里婧的神色,闭着眼重复道:“婧驸马遇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请婧公主……节哀!”
他“节哀”这两个字说得特别清晰,百里婧跳下马车,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喝道:“胡、说、八、道的狗奴才!让开!”
她拨开人群,朝那辆马车走过去,脚步匆忙。及至看到满地的鲜血,百里婧再也走不动,胸口泛起巨大的恶心,忙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满目都是羽箭,狰狞不已。
今日在校场上看到的还不够,还叫她在这种场面里再看一次,被箭矢扎得密密麻麻的车厢,早晨她才与墨问同乘,现在已经被射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人想要靠近一步都不行。
“咳……”她突然便蹲下了身子,将方才在“碧波阁”喝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她没有吃菜,吐出的全都是苦酒,肺腑里涌起无限的悲戚和荒凉,一阵一阵空虚的冷。
“墨问……”
她口中喃喃,忽地疯了似的站起身,冲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破碎的车帘……
百姓们人人都不敢看里头的惨状,纷纷别开了头或者闭上了眼。
百里婧直直地毫不避讳地看了进去,正对上了一双沉黑的眸子,男人的唇边染着血,却在看到她时弯起唇角微微一笑。
这一笑,与平日里一模一样,温柔而沉敛,他眨了一眼,笑容越发地温柔了,却让百里婧失控般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墨问的双肩和双腿都中了箭,只是因为马车车厢宽大,箭镞射入时许是遇到了阻力,伤口并不深,却让他完全动弹不得,像是被钉死在了车厢内,而他又不会说话,喊不出一字半句,所以,直到百里婧掀开车帘,才发现他还活着。
墨问有失血之症,一点小伤口便会血流不止,肩上和双腿起码被射入了十支箭,血已然将他藏青色的袍子完全浸透,车厢下面的血持续不断地往下滴着,确实都是他的血。
百里婧忽地用力一抹眼泪,折身抽出了京卫军的佩刀,将钉在车厢上拦着路的箭矢一刀砍去,喊道:“木莲,快去叫太医!快去啊!”
木莲后知后觉地应了:“哦,知道了!”一边爬上校尉的马,眼睛却仍旧盯着墨问。这场谋杀是谁做的,她一清二楚,可这个病秧子身上的箭全部射中了无关紧要的部位,怎么可能是偶然?在箭林之中还能不死,他到底可怕到何种地步?现在揭穿他,告诉婧小白他在做戏,他其实深不可测,婧小白不可能会信,因为,他做足了弱者的姿态,他以濒临死亡的困境继续示弱,谁都不会信她木莲所说的是真的。
一看到墨问未死,校尉的命也活了一半,赶忙命令京卫军帮着百里婧拆开了马车车厢,将墨问从箭雨中搬了出来,只见传说中的病秧子左边的肩上中了两箭,右边中了三箭,两腿各中了两箭,伤口不深,但箭镞几乎都没入了大半。正值夏日,伤口容易感染,普通人都可能活不了,病秧子本就病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这九支箭恐怕真会送他归西。
京卫军要抬着墨问上另一辆马车,墨问却不肯走,而是艰难抬起手,朝百里婧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