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
递了名帖,百里明月便随着引路的小厮往宰相府里走去。
宰相府并不算小,但府上却没有什么陈设摆饰,府邸的大反倒显得空寂了。从大门一路走来,百里明月看到的也就只有空旷的庭院。院子里几畦碧色,百里明月虽叫不上具体的名字,却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奇花异草。像那样一畦一畦地种着,毫无疑问是某种菜蔬。院子里有口井,打水的轱辘架在井台上,意外地透着某种宁和。天冷,地下水却是暖的,淡淡的雾气自井下飘荡上来,没有仙境之感,只让人觉得纯朴。
门口一只雪人站着,煤块做的眼睛,木棒做的鼻子,插了两根树枝做手臂,透着点傻气。显然这只雪人已经是好几天以前堆出来的,被太阳晒过了,外面的雪变得又干又硬,一副邋遢模样。
百里明月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前面引路的小厮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不解何事能让宣王殿下笑成这样。
百里明月自觉失仪,干咳了一声,正色,指着那雪人问:“这是你家大人做的?”一句话半途里就染了笑意,待问完时,百里明月憋着的笑已经忍不住了。想到那冷冷清清的师宰相堆雪人的样子,百里明月就极想笑,却又碍于礼数强忍着,一张俊脸扭曲得煞是精彩。
那小厮倒是淡定,像是没看到百里明月的脸一样,微笑而恭敬地回道:“王爷说笑了。我家老爷可还伤着呢。这都是下人们闲着无事堆的,让王爷见笑了。”
百里明月这才知道,师行陌或许是真的伤着了。
看了一眼门口那雪人,百里明月淡淡地笑了一下,“挺好的,这样。”
小孩子总是喜欢玩雪的,幼时在宫里,每次下大雪百里明月都很兴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百里熹昭虽然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太子仪威,但见了雪也还是会眼睛发亮。那时候两人曾无数次密谋下雪天疯玩一场,像外面的孩子一样,狠狠地打一场雪仗。然而这个愿望直到如今亦未曾实现。毕竟皇宫禁地之中嘻嘻闹闹不成体统,两人都是皇子,百里熹昭更是太子,总不能不顾身份。而且宫人也都生怕两位皇子玩雪冻伤了,纵然允了两位皇子玩雪也都一个个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一样地在一旁伺候着,嘱咐着,紧张着,使得百里明月和百里熹昭玩也玩不尽兴。
那时候的百里明月便想着,等我将来出了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一定要玩个够,他还拍着百里熹昭的肩膀许诺说,皇宫里玩不尽兴,百里熹昭随时可以到他的王府上去玩。
到后来,百里明月终于封了王,出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却已经没有人可以陪他一起玩了。而自己,也早就没了那份心思。雪人倒是捏过一回,巴掌大的小雪人儿,随手捏了,送给苏天彧了。
那些遗忘在流光里的简单愿望,终究是蒙了尘,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百里明月垂了垂眼,掩了那一瞬的黯然失落。
随小厮进屋,百里明月忍不住蹙起了眉。屋子里的摆设如同想象中的简单整洁,颇似师相为人,但终归是太冷,屋子里甚至还不及外面暖和,最起码外面还有太阳晒着。
百里明月突然想起来,师行陌是从一个举子考上来的,短短几年的功夫从一个新科状元飞速拔擢为宰相,作为一个外来人,师行陌在皇都里没有任何根基和背后势力,也是几乎没有任何产业的,单凭那点俸禄来养家,也就只能到这份上罢。不止如此,以师行陌为人,就算是那些俸禄,大概也要定期地寄回老家赡养那两位老人。
纵观整个朝野,能够做到这程度的,大概也就只有师宰相一人。
想到这些,百里明月望向师行陌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重。
师行陌的伤已经好了些,脸色依旧苍白,加上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