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跪,他便将自己的身世有多惨说得多惨,就指望着沈夫人心一软将他留下来,说起来他确实也是个孤儿,爹娘长啥样都没见过,好在那会儿被王爷拣了回去,好吃好喝的养大,若不是这样,指不定他口里那些悲惨事儿就会真的轮着来。
因此说着说着自己都当了真,将自己这些年在边塞听来的惨事儿都轮着说了一遍儿,一点儿没察觉自己越说越离谱。这得多倒霉的人才能摊上他说的这些事儿呐!
瞅着将沈夫人说得泪眼涟涟,他就特有成就感,正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起劲儿,就见着一五十来岁的男人领着沈家那丫头出来了,他瞅着人家那身衣衫,便估摸自己眼前这位应是当朝太师沈源了。忽悠个老弱妇孺或许他还有点儿能耐,但对着沈太师他顿时就没了底气儿。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方才那些话有些过头了。
但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似的收不回来呀。咋整?
好在没等他答话,沈周氏便抹了下未干的泪珠,拉住夫君的手说:“方才听他说了半宿话,估计他是打边塞那边儿来的人,家里遭了战祸,没处去了。”
沈源一向对夫人的话从不质疑,一听不是本地人,戒心才少了几分,依旧有些不解,不觉问:“你习过武?”
秦宇那是捶胸顿足的心思都有了,只顾着跟那儿装可怜博同情了,倒是忘了自己这身形儿同要饭的八竿子打不着边儿。幸亏跟得爷多,也从他那儿学了些急才,一眨眼的功夫便找了借口来搪塞:“边塞年年战乱,草民若不练好身子骨,随时都会小命不保,也是为了保全性命。再说象草民这样的,也就做点儿力气活过日子,早几年还想着从军,因此倒是真练过一些。”
沈源对他这话没有置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似的问:“如今端亲王世子殿下已将疆土向外扩展了几百里地儿,边塞还是如此不安稳?”他在朝里怎么没听说过?难道是地方官谎报了?
说起自家爷的那点儿丰功伟绩,秦宇立马按捺不住了,没等沈源招呼,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盘着两条腿儿开始侃侃而谈:“那是!世子殿下这些年在边塞可谓劳苦功高,若没有他,指不定我们还水深火热着呢!他带着千军万马那股威风劲儿,是人见了都仰慕地不行,我那会儿也是瞅着他哥儿俩才练的武,后来……”
“行了!”没等这人忘形,沈源已出口打断了他的话,再让这人说下去那端亲王世子便要成圣人了。
这纪策他还不知道啊?就一使性子的主,今儿高兴了就在家养养兵,哪天兴头上来,便打得人家满地找牙,连他皇叔亲下的圣旨都敢不尊。这人杀伐太重,铁蹄之下生灵涂炭,要不怎么朝里的人会一说起他便谈虎色变?但怎么说他也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那些不好听的话,沈源只得搁在肚子里。
这不!最近这位世子殿下不是要随他父王班师回朝了吗?就连他那皇帝亲叔还搁那儿头疼着呢,能是个什么圣人?不过这事儿与自己没半点儿关系,自己碗里的粥还没焐热呢!理他那么多作甚?
他方才问这人是不是习过武,不过是在寻思女儿那点儿不大不小的麻烦事儿,压根儿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瞎扯蛋。
也亏得他喊停了秦宇的话头,否则秦宇指不定就又侃大发了,到时弯儿都没得转。秦宇平日里是个机灵人儿,唯独说不得他家爷,只要谁一提,他就觉得特精神,他可是爷身边跟进跟出的人。爷那些丰功伟绩,有谁比他更清楚?不过世人都道爷弑战,又有谁真的了解过他家爷呢?
想到这儿,秦宇不觉偷偷瞄了一眼跟那儿一声不吭的沈家小姐,立马想起自己的正事儿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连坐姿都变了样,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势又跪在了地上。爷吩咐的事儿即使是胡闹,对他来说也是军令,偶尔心里嘀咕几句也就罢了,但该办的还是要办得妥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