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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1 / 5)

香草想,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梦游呢?如果是梦游的话,那还不是很要紧的事,她听说,梦游的人,不管他到怎样危险的地方,都不会有甚么危险的,往往会适可而止。梦游者都有那样的功能,是天生成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若有人提起,会诧异地怀疑,但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想到这里,香草的心里稍稍地放松了一点。她想走过去拉一把,但她没有那个胆量。她家房屋一共三层,上了天台,就算是四层了。地面离河面也有三层楼那么高,加起来,就是七层楼那么高了。那么高,莫讲到屋边边,就是想一想,也感到头晕,手脚发软。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看着茫茫的夜空,她生怕爹脚下一滑……香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是梦游,也是万分危险啊。

香草见爹不听自己的话,灵机一动,换了种语气,没事一样说:“爹,妈喊你,你把她的顶针放到哪儿了?”

邓金名猛地一怔,缓缓地回过头来,用手指着脚下的舞水河,满脸惊惧地说:“水……水……”

他转过身,往自己这边慢慢走过来。

香草松了一口气。看来,爹爹是看到舞水河里的水,害怕了。

幸好今天爹爹没有听别人的话,把“黑三”勒死,不然,没有“黑三”的报信,她就不会发现爹爹到天台上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时,谁都没有注意,一道黑影,象闪电一样,倏地一下,从黑暗处跑出来,扑到邓金名的身上。是“黑三”!香草只觉得一股黑色的风从她的面前强劲地掠过,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爹爹的身体往后一仰,朝舞水河落去。爹的双手举向天空,徒劳地想抓住甚么。紧接着,传来爹爹凄厉的叫声:“水——”

“嘭”地一声,香草的耳朵被震得“轰隆”直响,久久不肯散去。她尖叫一声:“爹——”然后变成了木头人,呆在那里。

第八个死人!

龙溪镇上,再次陷入阴风惨雾之中。

守夜的人已经散去,除了几个亲戚,院子里,显得稀稀落落的。

院子的中间,放着一副棺材,邓金名平静地躺在棺材里。他的脸,被河水泡得很惨白,整个身体都泡胀了,臃肿得象充了气。

姚七姐和香草的头上戴着白色的孝帕。孝帕在头上包了一圈,就长长地拖到背上。她俩默默地坐在条凳上。香草不时自言自语,喃喃地说:“爹,是我害死你的,爹,是我害死你的。”

姚七姐给火盆里加了几张快要烧完了的钱纸,就把香草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打着香草的背,安慰她道:“妈清楚呐,这个不怪你,你不要想得那么多了,啊?”

香草哭泣着说:“怪我怪我,就是怪我,我怎么胆子那么小啊,只要往前走三步,就可以把爹爹拉回来啊……”

姚七姚给香草的眼泪揩干净,说:“不是的,你不懂,你不上去是对的,你要是上去,你和你爹都完了,你们两个都走了,我和哪个过啊。”

香草哽咽着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这时,邓金名的弟弟邓银名醉醺醺地走了过来,摸出一叠纸递给姚七姐:“嫂嫂,这是今天的账单,我垫了二十六块钱。”

邓银名比邓金名小三岁,快四十岁的人了,结交的都是贵州湖南的烂崽,成天东游西逛,吊儿郎当,也不做甚么正经事儿,打牌赌宝、死嫖烂嫖,骗得些钱来,都送到了烟馆里。好人家的女儿,没一个肯嫁给他的,看样子,怕是要打一辈子的单身了。平常不时到他哥这里混伙食,欺他哥老实,还敲点钱财。幸而姚七姐泼辣,人又精明,他才不敢时常上门。这次他哥落水而死,作为亲弟弟,姚七姐才不得不把采买的活路交给他,这是龙溪镇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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