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又要动气,忙在一旁劝说,又让杜鹃去绞了热巾帕给含妃敷额,含妃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钱大夫,既然我不能挺到足月,那在足月之前想办法催生不行吗?”
钱大夫接下来的话令含妃几乎陷入绝望的地步:“这个办法草民不是没想过,但是……”他突然倚椅而跪,身子微微发抖:“草民……草民以为娘娘的胎……恐怕……恐怕……连七八月份都撑不到,而催生最低要足七月才行。”言下之意已经再明白不过,含妃这胎怕是悬了。
“你胡说,我家娘娘福泽贵重,怎么可能会生不下小世子,明明就是你自己医术不精。”杜若骤然变色,当先斥责钱大夫。
躺在床上的含妃几能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打战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原以为胎象不稳只要好生调养就好,没想到竟严重至这种地步,钱大夫是京中有名的大夫,论起医术未必就比太医差多少,连他都这样说,难道真是回天无力?
她紧紧抓住近在咫尺的杜鹃手臂,那样的用力,隔着冬天厚重的衣服几要陷进她的肉上,青葱一般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失了原先的优雅,倒显得有些狰狞:“告诉我,你有几分把握保我生下这个孩子?”她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挤出喉咙。
跪在地上的钱大夫同样是满嘴发苦,越发垂低了头:“回娘娘的话,草民原先还有三四成把握,但经今日之事,草民只有……一成把握!”
唯一的一点火苗亦被这句话彻底吹成了虚无,一成把握,那与没有把握又有什么区别,含妃缓缓松开手,杜鹃赶紧收回手使劲的揉着,只这一会儿功夫,她觉得手都要断掉了,也不知主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你是说我绝对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含妃半撑了身直勾勾地盯着钱大夫,低头跪在地上的钱大夫只觉一股寒意从背上直窜入头顶,喃喃道:“草民没说绝对……”
“你已经说了!”含妃不断做着深呼吸,想压下油然而生的怒气与悲凉,她与表哥的孩子,竟然要夭折在腹中,不能看这世间繁华一眼……
杜鹃讨好的凑近道:“娘娘,不如奴婢去曲妃那处,请卫太医过来诊治一下,也许还有转机也……”剩下的话被含妃那凌厉的目光扼杀在嘴里:“亏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是一点脑子也没有,与曲妃说,那不是与虎谋皮吗,我容不下她,她又何尝容得下我,请了卫太医来,只怕我这孩子连最后的一线希望都没了,何况……我腹中孩儿保不住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了,把嘴闭紧点,要是走露了一星半点的风声,我绝不轻饶!”
看诸人都忙不迭地应下后,含妃才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而她自己则抚着隆起的肚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二十七章 母与子(3)
时光日复一日的过着,虽然缓慢却无法止住,只能被动的接受,人这一生,被迫接受、习惯的事有太多太多……
一如无惜所言,今年的冬天特别冷,雪飘飘扬扬,时不时从天空飘落,往往地面的积雪一拨未化另一拨就已经覆上了,反倒是越积越厚,府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主子都在屋中烧起了炭,除了必要的请安外均缩在屋中极少外出。
在此期间,赵肃仪几次求见阿妩,均被其以身子未全好给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令得赵肃仪弄不明白阿妩的心思,照说她肯在无惜面前隐瞒,应是有意示好,可如今为何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就在赵肃仪万分不解的当口,阿妩的身子在卫太医的精心调养下已经大好,便是下床走动也无妨,翌日,阿妩便领人乘了暖轿进宫面圣,至于她去做什么,无人知晓。
紫禁城于无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那里住着天底下最尊贵最富有的人,而能够走进这里的,不论是奴才还是主子,都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