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千盏万盏萤光,他一声唤,好似年少时贪欢,前世里流光,细想起来,那也许是我第一次开始意识到我真的会逃不开他。
但是我也没有忘记——
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控人命又怎样?
我知天下命不知自己命又如何?
于是我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四阿哥听清楚了,愕然:“什么?”
“我拒绝。”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站在这天下的最高处,我要的不是仰望,而是平视。”
“平时……”四阿哥问,“平时怎样?”
我稍稍站起身:“平视啦,不是平时。”
他还是问:“平时?”
故意的,他根本是故意的。
他的眼角微微上扬,固执的看着我,于是我俯下脸,主动吻他。
然后他搂住我的腰,把我拉近他,一直到我面对着他坐他膝上。
我们唇舌交缠,不得分开。天昏地暗也罢,天崩地裂也好,如果一切可以像现在这样简单,我愿付什么代价来换?
吻到快要窒息才分开,我与四阿哥贴面低语:“你我都清楚,我们……抗旨,悔婚,流言,这些暂且不提,如今我的脸已经破相,女子破相,乃是不祥之人,以你的身份,如何娶我?”
四阿哥静静道:“这是我考虑的问题,不需要你想。”
我涩笑:“想要地位,想要更多的人听命于我——男人不都是这样么?俯下自尊祈求君王的恩宠,我做不到。”
“好,你告诉我你想怎样?”四阿哥道,“我说要怎样你不肯,那么你说你想怎样?”
我以为他生气,动了一动,要坐回去,他却不放我,我抬眼看他,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眼神很有点熟悉感。
我想怎样?我想做恶霸,遛狗,调戏小帅,可以伐?再往深一层说,四阿哥肯自觉让我反奸他一次,我就原谅他——但是这个话,也不见得在现在这种关头说吧?会被当成性变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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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一拧我下颌尖儿:“想怎样?唔?”
我还是不响,他便把我搂过去,我扒在他肩头,又默了好一会儿,方缓缓道:“这样做的后果,你真的想明白了?”
他的声音好像慢了半拍:“明天陪我去看老十三。”
第二日起了身,四阿哥比我起得还早,练完剑正来我房里监督我服药,忽有一名侍卫急惶惶到门外报,说是十四阿哥告危。
四阿哥一听之下就大叫牵马来,侍从还未及动作,他却自己就冲出去。
我拽过一件连帽披风,紧跟四阿哥追出,他要上马,一回头见我赶在他身后,不禁一愣,我把帽子拉到头上:“带我去。我也要去。”
四阿哥并无多做考虑,迅速踩蹬上鞍,又伸一只手拉我上去,我们便这么同乘一骑飞驰往十四阿哥所居临芳墅。
在临芳墅门口,第一个就碰上刚到的太子,太子看到我跟四阿哥一起,也是一惊。
四阿哥顾不得说话,只朝太子点了点头就朝门里走,其实称不上走,简直是奔,然而一路进去,竟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我的心一沉再沉,及至到了十四阿哥养病殿所,一见殿内殿外仪仗服色,才确知康熙业已到了。
四阿哥大约没料到康熙在此,脚下略停,回首望了我一眼,太子就趁这工夫一下抢到我们前头冲进去,口中还一路焦声嚷嚷道:“老十四怎样?怎样?——皇阿玛您瞧,这是我令人为老十四从大雪山搜寻来的稀世药材,今儿刚到手,怎么老十四就、就……”他说不下去,居然嚎啕大哭,勾得里面唏嘘声大起。
四阿哥面色一白再白,我抓住他的手,只觉冰凉骇人,待要问他,他却喃喃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