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還要哭要哭說捨不得的小丫頭這會兒瞧著特堅強:「沒,他有他該幹的事,又不是不回來,我這兒也忙,沒工夫想他。」
護士長給鬧鬧派了個活,比賽得獎的小姑娘,合該好好抓抓底下一群嫩蔥,科里給定的實習考試里有一項是心肺復甦。
彭小護二話沒說就攬下來,說好了每天中午吃完飯給嫩蔥們上課,分開的時候跟她寶兒約好:「晚上請你倆吃飯。」
於小寶一臉嗨呀整好饞肉兜里又沒幾個鋼鏰,你請我肯定去的賤樣兒,叫小姑娘牙痒痒,心想跟誰裝窮呢!
她把一天都排的滿滿當當,不給自己留獨處的時間。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寶牽著田護士一塊進來,田田戴一頂棒球帽整好遮住額上傷口,站在桌前沖好朋友笑了一下,蠻不好意思的,手兒躲在身後,讓於小寶收斂一些。可他偏不,舉高了給他大彭瞧,嘿嘿,哥們忒幸福了!
彭鬧鬧比誰都高興,覺得倆小傢伙在一塊可般配了,嘴上揶揄:「當初也不知道是誰……」
兩個都齊齊垂腦袋……
她笑起來:「今兒吃了我這頓飯,你倆好好兒的不吵架昂!等著接你倆紅色砸蛋,一個我哥們一個我姐們,我包雙份!」
越說越沒譜,於小寶一個花生丟過去:「怎麼也得是你先!」
彭鬧鬧搖搖頭:「我看你比較急。」
田護士終歸是受不了了,也丟一顆花生米:「我看喻主任不在沒人治得了你了!」
這話一說,鬧鬧小朋友心裡可澀可澀了,面上卻不顯,吃飯的時候聽田田說這兩天院裡派代表來家裡慰問過,也發了點獎金,他們護士長也給她打了幾通電話,沒別的,就怕她不幹了。
兒科的護士個頂個的厲害,這年頭雖然滿學校護理專業都是護士,可真的能上手、能一紮一個準,能幹兒科的,少。
從學校出來還得培養好幾年。
積水潭兒科的護士走了好幾撥了,都是被打怕了,他們護士長擔心她也走了,帶起不好的風氣,手底下小護士都撂挑子不干。
情況是這麼個情況,那麼鬧鬧問田田:「你怎麼想的?」
田護士玩著筷子:「我當初就是覺得小孩可愛才去兒科的。」
於小寶那兒不忿:「沒的說,必須轉科,兒科那幫孩子家長就沒把咱們當人,以為咱們是奴才他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再多來幾次田田這張臉就花了!小孩遍地都是,你馬路上扶起個摔倒的娃娃人家長還跟你道謝呢!你說什麼也不能操凳子就砸啊!這種人就得抓起來關個十年八年!」
小寶心疼壞了,壓著火給他田田夾肉,說流好多血呢,得補補。
關於這事的決定田護士心裡想好了,這次乾脆和鬧鬧小寶一塊說。鬧鬧請客的地方是個特別有名的館子,沒包廂全是單桌,椅背挨著椅背的,周遭嘈雜,滿是煙火氣,田護士平時瞧著是個特普通、和滿大街的姑娘沒什麼不同的小丫頭,她不穿制服站出去沒人知道是個能打針的護士,覺得就家中的嬌嬌小閨女,爹媽膝下承歡。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堅定,她說:「我不想幹了,我想到要回去就害怕,覺得那板凳就在我頭上,誰都來不及攔,再過一秒就得讓我腦袋開花。」
於小寶半天沒出聲,牢牢攥著田護士的手。
彭鬧鬧能理解,就是突然少了個熟練工,兒科肯定忙不開。
「以後呢?什麼打算?」她問。
「不知道,先休息一段吧。」田護士雖然有了決定,可看起來並沒有輕鬆多少,她轉頭看小寶,問他,「你覺得我是逃兵嗎?」
小寶壓根沒這麼覺得,他笑著說都隨你,我養著你沒問題!
田護士紅了臉:「我自個能養活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