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在心底干呕了几次。
他贪那些荣华富贵做啥?要他当娈童……他宁可死!
“瞧,到了,这儿就是武德殿,待会儿唤上你的名时,你就大方些地走进殿里,尽管舞动你的腰肢。”教坊使边说着,边把他带到武德殿前,和一干预备上殿的优伶摆在一块,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他:“你叫什么名?”
要他怎么说?他不能开口呀!
“啐,我在问你话啊,你怎么不回答?”
倘若用唇型表示,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这贱伶是在折腾我不成?”教坊使等了半晌,瞧他仍是不吭一声,阴沉着一张老脸,此时一旁的教坊使也走上前询问。
“怎么着?要上殿了,事情都忙成一团了,你还有空摆威风?”
“谁在摆威风?是这贱伶好不容易进宫,一有上殿的机会却在同我拿乔,我问她的名字半天,她却连个屁也没应我一声。”看来他是真的恼了。
“这右教坊是管舞来着,她是个舞娘不是曲倌……”其中一个教坊使睐着水无痕,不禁啧啧称奇。“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我可还没见过这么俊的舞娘,更没见过身段这般修长的,她到底是打哪儿来的?西域吗?”
“天晓得,说不准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
让我瞧瞧。”另一位走到水无痕跟前打量着。“她……该不会是个哑子吧?”
水无痕闻言,随即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数位教坊使霎时傻眼。
“你、你、你这是上哪儿找来的人?居然是个哑子。”
“我怎么知道哑子也会被推派入宫?”带领他的教坊使气急败坏地吼着,怒瞪着水无痕问道:“说,你是哪家酒肆推派的,我非抄了那间酒肆不可!”
“现下谈这些不嫌太迟了?殿上都在奏乐了。”
“可总不能送个哑子上殿吧?”
“那现下要如何?顺序都决定好了,要回头再找一个也来不及了。”
“倘若让她上殿,咱们可是要杀头的,可若不让她上殿,找不到人递补,坏了皇上的兴致,咱们一样要杀头……”那人在原地走了半晌突道:“不管了,横竖咱们原本的用意便是挑个最俊最新鲜的打前锋,不过是到殿上晃晃罢了,不会有人发现她是哑子的。”
“真要如此?”大伙儿显得相当惶恐。
“要不还能如何?”
殿上的悠扬乐音和殿外的无声沉默形成强烈的对比,水无痕再不济也猜得到事情到底是转变成什么境地了。只是他思不透啊!他是个舞郎,又用不着开口,谁会猜得到他扮哑子,他们到底是在怕什么?
水无痕摇了摇头,想叹气却又不敢叹出声音,只好脚下轻蹬,侧身飞过将他团团围住的教坊使们,几乎足不点地以翩翩彩蝶般窜进殿里。
“你在做啥子?”
后头的一千教坊使错愕地惊喊着,却见他已经进殿,一干人只得狼狈地奔到殿堂前,淌着冷汗等着皇上赐死……
啐,怕什么?水无痕在心底轻喊着。
一跃进殿中,他在众人的哗然声中翩翩落地,轻撩浅藕色的薄纱帔子遮住自个儿的容颜,魅眼巡着殿上的众人,见坐在殿中正位的黄袍人,不禁勾出摄魂的魅笑,透过帐子隐隐浮现,殿上随即传来阵阵的抽气声。
水无痕妖娆勾魂地浅浅一蹲身,随即扬起身上的帔子,听着不曾停 过的乐音,如柳似絮地在殿上飞舞起来,婉转处不见女子的纤柔,却多了一份神秘,扭转之处不见女子的娉婷,却又多了一份凌厉。
耍弄在手中的帔子像是有生命似地飘扬,佩带在身上的琳琅锁片敲击出清脆的乐音。他在殿前犹如天仙般地跳跃踢踏,挂在美颜上的笑容更在霎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